工作人员垂眸扫了秦子皓一眼。
他的脚边已经淌了一滩黄色的水渍。
秦子皓妈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儿子竟然尿裤子了。
啪。
她下手更加重了。
秦子皓剧烈得晃了晃，然后跌坐在了那一滩尿渍里。
好些家长拿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眼中全是讥讽的笑意。
季弦思看着这一切，心情沉重起来。
就算父母再怎么望子成龙，也不应该这样暴力对待孩子。这个孩子，就算有天赋，未来也不会有什么发展。
她握紧了厉昊天的小手，内心暗下决定，一定竭尽所能爱护他，绝对不会像这个秦子皓的妈妈。
试赛虽然发生了一些插曲，但总得来说还是有序的。
轮到厉昊天上场，季弦思给了他一个拥抱。
无需多言。
“即将登场的是22号选手，他参赛的曲目是《似水》……”
试赛场馆里的主持人按部就班，和外面的工作人员比起来，她妆容得体，字正腔圆，脸上还挂着浅浅的职业微笑。
傅清川的心脏猛地一震，心跳短暂得停滞了一下。缓缓抬头，朝着舞台看了过去。
一个身板刚正的小男孩一步步走到了舞台中央，站定，微微弯腰。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没有任何的紧张和不安。跟前面的选手们比起来，他实在要从容和淡定太多。
“原来是他。”
傅清川看清小男孩的模样，嘴角慢慢上扬。
“弦思竟然为他选了这首曲子？她这是打开了心结？”
别人不知，但傅清川是知道的。《似水》这首曲子是季弦思的妈妈创作的，当年季弦思正是因为这首曲子一曲成名。但也正是因为这首曲子，肖嬿发生了意外。
他听肖臻说，这么多年，季弦思再也没有弹过这首曲子。这一次，她竟然选定这首曲子作为厉昊天的试赛曲目，实在让他颇感意外。
厉昊天向下面坐着的评委行礼之后侧身走到琴凳上坐下。他没有带琴谱。
主持人愣了一下，准备上前询问是不是遗忘了。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抬起了双手。
主持人见状，只能退到一旁。
这是目前为止，唯一没有带琴谱的选手。如果不是因为紧张忘记将琴谱带上台，那就是他已将曲子了然于心。
傅清川了解季弦思，也相信厉昊天一定会弹奏得很好。但《似水》这首曲子对一个孩子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他不禁替厉昊天捏了一把汗。
台下的其他评委，见厉昊天没带琴谱，俱都颇感意外。目光齐齐投过去，神情都很严肃。
手指落下，琴键发出了第一个音符。紧接着，缓缓流淌的乐符就像潺潺流水流向远方。
虽然厉昊天的指法还稍显稚嫩，琴声却澄澈通透，给人一种纯真至善之美。
傅清川轻抿着双唇，面上看着没有异样，心湖却是波光漾动。这个孩子，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假以时日，他必定会超过自己的妈妈和外婆。
渐渐，他的情绪再也藏不住，温润的眸子里露出了赞许的光芒。
其他评委亦是一样。
在外面等待的季弦思内心微微有些紧张，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慌乱。她担心的不是厉昊天弹奏失败，而是害怕出什么其他意外。
参赛内场是不允许家长进去的，保镖更不行。即便厉昊天是厉家小少爷，到了这里都一样。
短短的几分钟，她不时抬腕看一下时间。心里，也在默默弹奏着。
赛场的隔音效果极好，季弦思却隐隐听到那熟悉的琴音在耳边萦绕。
时隔二十年，她才有勇气让这首曲子重回自己的生命里。
她想，妈妈一定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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