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这头上撞了个大包,换谁也得昏一会儿。人还活着就好,方才大伙儿都以为…唉,造孽啊。”
白芊芊其实昏了没一会儿,就醒了。
可是正如村里人所说,原主存了死意,撞墙时候可是下了大力气。
这脑门儿撞了一个肿包,足有小儿拳头大,她就是醒了,也没力气再说话了。
很快,村里人就赶了驴车过来,小心翼翼把白老大和白芊芊父女放车上。
刘玉芳顶着白老太的眼刀子,又把一家人的破被褥和衣衫拾掇了几个包裹,一起扔上车板。
白芊芊一家至此就离开了白家老宅,走得匆忙又决绝。
以至于白老大和刘玉芳,还有小弟团子,神色都带了几分茫然和忐忑。
驴车简陋,一路往村外走着,颠的白芊芊头更晕了。
就是白老大也不时闷哼一声,好在,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南山脚下。
这里有三间土房,两亩沙土地。
原本是白家最开始住的老院子,发家之后搬去新宅,这里荒废的不成样子。
三间土房,塌了一半,院里都是荒草。
跟来帮忙的村人紧着搭把手儿,把院里儿的枯草清理出一条路,破烂门板扶一扶。
幸好,唯一一间好房子里,那铺大土炕还算完好,不曾被老鼠光顾。
大伙分工,通通烟囱,荒草做了柴火,烧热了炕,将白老大和白芊芊就从马车上换到了屋里。
天色暗下来,村人不好多留,约好明日再来帮忙,就都告辞了。
白老大撑着伤腿,坚持下地送了几步,就疼得冒了冷汗。
刘玉芳免不得又要埋怨,“大伙儿平日都熟,谁还会挑你的理。
你客气什么,闺女已经这样了,你再有个好歹,让我和儿子怎么活?”
说着话儿,她又抹了眼泪。
白芊芊开口替老爹解围,“娘,我头疼,给我投个湿的帕子敷一敷吧。”
“哎,好,好!”
刘玉芳立刻寻了个破半边的陶盆,去不远处的河边打水。
白芊芊趁机往爹爹身边凑了凑,小声道,“爹,先前头疼时候,脑子里想起很多东西。
以后我跟您学上灶儿,我替您出去赚银子。”
白老大听得眼泪当时就下来了,哽咽道,“闺女啊,是爹对不住你,让你跟着家里受苦了。
你别担心,爹很快就好了,以后爹多赚银子,给你准备嫁妆…”
白芊芊无奈,她本来想借着老爹支持,在这里重操旧业。
不敢说大富大贵,起码也要带着全家奔小康啊。
没想到,老爹还误会了,以为她因为名声尽毁不想嫁人了。
如今这个叫天元的国度,根本不在她熟知的历史年代里,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
只要想想嫁人以后要整日斗鸡一般争男人,她就兴趣全无。
更何况,“她”是定了亲的,未来的丈夫是舅舅家的表兄,读书人,清高骄傲。
就是不知道经过白老太这么闹腾,婚事还能不能成。
这个想法白芊芊暂时是不敢说出来的,怕白老大经不住打击。
“爹,我暂时不想嫁人。等我们家里过上好日子再说吧!”
白老大还以为女儿被这次的事吓怕了,也不敢深劝,只能应道,“好,都听你的。”
这么一会儿工夫,刘玉芳就扯了团子回来了。
团子这一日跟着家里担惊受怕,年岁又小,就有些蔫头耷脑。
方才跟着娘亲去了河边溜达一圈儿,终于活泛了很多。
他爬上炕,摸着姐姐头上的肿包,小心翼翼问道。
“姐姐,你还疼不疼?娘说要团子以后对姐姐好,保护姐姐。”
姐弟俩嘀嘀咕咕,惹得原本愁眉苦脸的白老大夫妻也是皱纹儿都舒展了几分。
虽然一家人身下躺的是破土炕,一边的土墙还在漏着风,米缸里空空如也。
但无论如何,一家人都活着,好日子就有盼头儿。
夜色越来越深,盛夏七月的晚风比之白日凉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