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当我无数次回想起我站在台上的那一刻,我能记起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光,完全把我笼罩起来的光。
这些光照着我的眼睛,让我完全看不见台下,看不见,隐匿在黑暗中的暗流涌动。
而当时的我在想些什么,如今看来,也都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一只蝴蝶扇了扇翅膀,带起了飞沙走石的飓风;而这飓风什么时候停下,则全然不是她能掌控的事情。哪怕她拆了翅子,哪怕她愤然撞死,飓风也不会再多看她一眼,只会毫不在意地裹挟起她碎裂的尸体,摧枯拉朽,呼啸而去。
我如释重负地等待着活动结束,全然不知,另一场大戏,这才刚刚拉开序幕。
但无论如何,那天我确实很开心。
我看到光落在沈慕容肩膀,也落在我的身上;光里有飞扬起来的细微的尘埃。主持人宣布发布会圆满结束的时候,沈慕容护着我下去。他的个子很高,把光和尘埃一并遮挡起来。
台下的离场还要等一会。路上只有一同下台的演员们,互相礼貌道别过后,各自回了后台,等着场内的团队出来。
化妆间里又只剩下我们俩。
“吃火锅吗?”沈慕容突然问了一句。
“好啊。”我不假思索。
沈慕容立刻起身,从桌下拿出一个双肩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我出了门,一路避着人,小心地摸索到了卫生间。
“干嘛呀哥?”我小声问道,“不等他们吗?”
沈慕容没有回答,专心在包里翻了一会,最后递过一条裙子:“去里面换上,快,一会散场就来不及了。”
我满腹狐疑地接过来,还是选择了相信他,抱着裙子走进卫生间。
沈慕容再次环顾了四周,这才拿着剩下的衣服也进了里面。他换的是一套肥大普通颜色暗沉的运动套装,再加一顶鸭舌帽,出来后戴上口罩,照了照镜子,确认完全掩盖住了身形之后,满意地走了出来,等着我出来。
他并不知道,此刻的我,正在隔间里瞠目结舌地对着新裙子,满面愁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沈慕容有些着急起来。
眼见着要错过随着离场的大部队一同出去的时机,终于见着我慢吞吞地挪了出来。
“你怎么……”他只看了一眼,就硬生生把剩下的“这么慢”咽了回去。
我满脸无所适从地站在那里,还一直试图往下再扯扯裙边——这裙子刚刚覆过我大腿根,我一度怀疑是我太高了的缘故。
沈慕容叹了口气,从包里翻出自己的西服,披在了我身上,往下遮住了腿,往上也盖住了我大片裸露在外的肩背。
我觉得其实还可以再加个胸,奈何我实在是没有这东西。
“你这是从哪儿搞到的情趣制服吧?”我把换下来的衣服恨恨地塞进了双肩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