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贺涵的一脸怜惜,我无措地挠了挠头。
“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太厚道。”我小心地开口,“但这听起来有点像渣男的台词啊?”
“……啥?”
“‘因为你太好,自己也能好好地独立生活下去;但她不行,她需要我,她没了我不能活。‘这怎么都听着像是个渣男为了自己开拓的话——当然这里面横插一杠子的那个势必也是个绿茶。”我解释道,又想起刚刚贺涵才吐槽过跟我聊天总是偏题,赶紧又补充上一句,“当然我不是说小马他爸是个绿茶啊,也不是说小马是个渣男,虽然始乱终弃这顶帽子他确实是摆脱不了……但这种抉择也是挺正常的,我也见过家里的女孩子为了救自己重病的父母啊弟弟啊选择跟比较有钱的男方结婚的,性别反转一下也不是不能接受——我就是临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我真不是在转移话题。”
贺涵愣了好大一会儿,最后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
“我倒不觉得你是在转移话题。”她叹了口气,“只是我以为,你总得有点感慨。”
“我有啊,我这不说这事儿挺正常的嘛??”
“不是这个感慨——当然这也确实是个感慨。”贺涵斟酌了一下用词,“咋说呢,这毕竟就是你之前伤心了那么久的一个原因,终于水落石出了。老实说,我知道这个事儿之前,一直觉得小马不是个东西,嘴上说得好听,最后还是不告而别,转身就奔向了富婆怀里,当时看着你那么难受,我恨不得去琴岛把他暴打一顿——感谢我忙得脚不沾地的工作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但昨儿个那么一问吧,知道了他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之后,我突然就觉得有点释怀了,甚至还有点可怜他——所以我以为,你起码也会有点啥心理波动。但是你表现得……实在是太正常了,像是在听一个完全跟你无关的故事,然后随口评论两句,甚至还不如在听王奔家那堆破事儿时候的反应大。虽然你一直都说对小马没感情了,我一直以为是没有正面的感情了,比如说喜欢啊,怀念他啊之类;但刚刚我才明白,你对他什么感情都没了,你不再爱他,也不再恨他,他就像是一个路人,即使是你俩先前的事情,你也不会特别主观地代入自己去听,反而也只像是听一个路人的故事,顺带着还能跑几句题。”
“哦涵涵这几句话感性得简直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我欣慰地拍了拍她,又认可道,“是啊,我一直说的都是,我对他什么感情都没了。其实有时候这种感觉也很可怕,因为你回忆起记忆里任何一个人的时候,不管他与你多久没联系,但凡是个人,你就会给他上一个印象标签,比如说大学时候你的高数老师,你跟他也没啥联系,但当你想起他,你总会有偏正面或者偏负面的感情,比如说他是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总是笑眯眯的,考试前还给你们划题,你就会觉得哦这个老师挺好;如果他是个形容猥琐的大叔,业务水平不行,只会念ppt,还总是骚扰前排几个漂亮女同学,你就会在想起他来的时候呸呸两声。无论是谁,你对他总会有一个印象标签,基于他的形象,他做过的事,他给你的感觉……我觉得可怕的地方也在这里,我明明没有忘记我跟小马之间的任何事情,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没忘记,但我就是对他一点感觉都没了。就像你说的,我不爱他,也不恨他,当我试图回头检查他身上的印象标签时,我发现上面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白,连带着他这个人也变得模糊起来……我甚至觉得,或许我会很快就把他忘记了。”
贺涵沉默了一下。
“你害怕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