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邯郸学步为什么最后连自己的步子都忘了么?因为一旦你开始注意起自己的走路姿势,你就会觉得哪哪儿都别扭,仿佛一个并不十分专业的傀儡师在操控着一具木偶。越是想顺其自然,越是举步维艰。我最后大概是非常僵硬又别扭的走完了这段路;至于沈慕容有没有发现,发现不发现的,我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推开卧室门之后,我顺手反锁住了,甚至还有时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抱了抽纸过来,然后才一头栽倒在床上,脸埋进枕头,放声大哭起来。
我说不清如今我这么难过的主要原因是什么,也许什么都有。但我能确定,倘若我在第一次说完我先回去睡了之后,没有因为低血压摔倒,而是按部就班地,什么意外也没发生地——当然按照我低血压发生的频率来算的话也许不发生低血压才算是意外——安安稳稳地回了自己的卧室,然后什么也不知道地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发现沈慕容已经走了的话,是不会有现在这么大的情绪波动的。虽然我肯定也非常难过,但因为有了前面的心理准备做铺垫,我已经知道他不想跟我在一起玩了,他的离开也就显得没有这么难让人接受,而他留下来可能才会让我更尴尬——我应该怎么在一个并不怎么搭理自己的爱豆面前自处呢?我可能从此就不肯出自己的屋子了。
而现在,在我刚刚以为自己躲过一劫,劫后余生的时候,突然告诉我,我给自己续上的这波命,不过也只有几个小时——我看了一眼手机,算到他起飞的时间也只有七个小时,他势必会提前出发去机场,起码还要再往前推两个小时——就只剩了五个小时。这五个小时还不是在别的时间,是在大家都好好上床睡觉的深夜和凌晨,尤其是他明天一大早就要起床,肯定要抓紧时间回去休息。
我不知道我还能再做点什么。
我突然觉得自己愚蠢透顶。我不知道他要走吗?知道啊,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那我为什么还每天都像无事发生一样有一天算一天的混日子?哪怕离着月底只剩了没几天,我还是没有尽心安排好接下来应该怎么过,每天还是吊儿郎当地想一出是一出?如今呢,你还想请他吃火锅,你还想给他过生日?你去梦里想吧,梦里什么都有。
他本来就是一个遥不可及触而不得的幻境。他像一阵风,即使你感受到了他,他也只是无心拂过,不会为你停留。
但我一直没想明白这一点。我是真觉得我从此就可以拥有自己的爱豆做朋友。曾经看到过有人讨论说跟爱豆结婚是什么感受,得到最高认同的回答是粉丝跟爱豆相处的话,能把那层滤镜摘下来吗?摘不下来的话,怕是谁也过不好。而我当时也顺着想了一下,然后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对爱豆的滤镜并不深,再说爱豆也不过是寻常人,真要一起过日子的话自然是要把滤镜摘下来的。如今看来,我倒是对自己挺了解的,也确实把滤镜摘了下来;但我摘得实在是太彻底,连带着连自个儿都蒙了过去,居然真觉得,他不过就是一个邻家的哥哥,不需要我格外上心什么——甚至大部分时间,都是他来为我上心的。
直到他满眼疏离地坐在对面之后,我才意识到——我之所以能够把自己的滤镜摘下来,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心大,另一部分,也不过是他愿意以一个亲近的姿态对我罢了。倘若他从头开始对我都是如同大多数偶像对粉丝那样的礼貌却克制,恐怕我也无法把滤镜摘下来,也只能拿他当偶像那样,小心又谨慎地对待着,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半小时,生怕哪个字惹得他对我印象不好——这么看着也挺像面对着暗恋对象的人,但凡有一个聊天契机,一定要字字斟酌,往往又越斟酌越不自然,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但他并没有让自己拒人千里之外,他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哥哥,温润又随和;当然也许他这么做也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假期,他自然应该好好放松一下,不需要抱着任何营业时候的拘谨,而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但他本身是这种人,和他愿意以这种身份与我相处,依旧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可我似乎一直都把这两件事混淆在了一起。
而就在我几乎已经要因为自己的愚蠢放弃挣扎的时候,突然又迎来了一个转机,尽管我不知道这个转机到底是怎么得来的,却还是欣喜若狂,试图抓住这个机会,努力地去挽救一下;或者也不能说是挽救,毕竟本来就不是我能救回来的事,只能说,努力地去,多拖延一下。但没关系,即使只是能够多拖延一会儿,我一定还是会好好珍惜。
然后现实又给了我当头一棒。喜欢孤枕安眠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孤枕安眠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