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贺涵这个flag,立得实在是太精准了。
王奔和他爸,之后就没有再离开过医院。
我和贺涵回到304的时候,护工阿姨刚刚捯饬好果盘,看到我们回来,笑了一下就出去了。
“阿姨摆得还挺好看的。”我端详了一下。
“是啊,这个阿姨做事都挺利索的,除了有点怕我,没什么别的问题。”贺涵淡然一笑,拿了个龙眼剥起来。
“我还是想不明白,王奔他爸怎么还肯来呢?婚宴上女婿为了逃婚都自杀了,就这还要跟他结婚,那把女儿的脸往哪儿放啊?”我疑惑不解道,“就算女儿怀了孕,想赶紧找个人结婚,那去找让女儿怀孕的那个就是了?实在找不到的话,那随便找个别人应付一下婚礼也行啊,我记得现在应该专门做这个的行业吧?反正也不强求领证,就顾个面子,那只要让他们圈里的都知道女儿跟人举办了婚礼,女儿又生孩子了,那不就结了吗?至于证领没领,别人又不会专门去民政系统查一下,谁会在意呢?”
贺涵把嘴里的龙眼咽下去:“他儿子在意。”
我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也是啊。旁人不在乎真假,但只有女儿切切实实地领了证,他才能把股份划出去……不行,我还是觉得这里面的逻辑太乱了,我一想就头大。”我揉了揉太阳穴,“那他就不爱他女儿,不在乎他女儿的感受吗?就算他不在乎,但婚宴上闹得那么大,最后却还是领证了,他自己就不在乎在自己圈子里的面子吗?”
“面子这种东西啊,有时候,只要不撕破脸皮,不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那就可以继续若无其事。”贺涵开始剥第二个龙眼,“小马是在婚宴上自杀了,但客人眼里,他不过就是当场昏了过去,然后来了救护车拉走罢了。就算好像有几个人隐约知道内情,那又怎样呢,只要咬定了小马不过是因为某些原因,比如说酒精过敏啊,比如说太兴奋导致低血压啊,所以晕倒了,就这么简单;至于当时也有亲戚跟到医院,但他们却没露面,这也好说啊,就说是因为女儿受到了惊吓,又感到很害怕,很伤心,精神很不好,于是他们都忙着去照顾女儿了,女儿终归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所以只要想解释,是怎么都解释得通的。”
她把剥好的龙眼递到我嘴边,我啊唔一口吞了进去。
“你也不是没有见过。”贺涵接着说,“他们这种人,两面三刀,笑里藏刀的,那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反正只要能含糊过去,他们甚至可以忘记真相——说起来就跟小马一样,只要有利可图,忍一忍又能怎样呢,什么侮辱和蔑视,假装看不到不就好了。”
“确实是这样。”我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彻底搞清,“但是,就算他能糊弄过旁人,他怎么才能把自己女儿也糊弄过去呢?我看那女人也没有特别喜欢小马,就觉得小马长得还行,父亲发了话,正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缺个爹;但她身边也不是没有长得更行的,那么多人里总能找到一个更乖更听话的,大不了慢慢找一个就是了,虽说怀有身孕,但肚子也不是突然就鼓起来的,总不急于这两天——她又怎么能被她爹说服,赶在这两天立刻和小马领上证呢?尤其是如今小马他爹也入狱了,怎么都算不上一件光彩的事,我在监控里看她也不像是个脾气多好的人,甚至感觉她过于狂躁了;一个这么狂躁的人,就真的能够老老实实地忍受这些?”
“这个我也不清楚。”贺涵摇了摇头,“按理说,王奔他爹这么着急地想让女儿领证,但凡那女人不是个弱智,总会感觉出这其中有什么端倪;但他爹肯定不会说实话,毕竟说实话不就暴露自己私生子了吗?现在他家公司的股份大头并不在他爹手里,一旦暴露的话,对他爹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爹会找个什么理由让那女人同意,也许人家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法子吧。”
大概就在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不小的尖叫和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