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卜虽然在脑海深处,可是也同样不由暗暗屏吸,一双称得上是圆溜可爱的满是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四处小心谨慎地在张望着。
很显然,方才他一直与白苹笑闹着,再加上白苹的种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令人无语又好笑的狗刨式动作,让他一时一心只顾着忍笑去了,也实在是没有注意到这样的深更半夜,竟然还会有旁人还是醒着的,且看样子还是现场看到了他家主人这般丢脸的模样。
小卜觉得很是打击,还有隐隐的脸红。白苹看着疆时被她捏着几乎没有多余的肉的小脸,一时心中更是对眼前的帮助了她的男孩儿心中同情不已。白苹抿了下唇,心中也仔细想了一下。确实如老者所说,最近的青城似乎是因为想要抓着一名从其他地方逃过来的女子,也不知那想要抓着的女子到底是有什么值得其他人兴师动众的地方。纵然是他的家宅坐落在青城内的一处曲径通幽处的地方,也还是经常在屋里听见外头的成群结队的人来来回回的脚踩在地上走过林子的咚咚声响。
较之以前十天半个月都不曾有人走过的时候,着实是烦了许多。不得以,韩非又是重复了一遍,“师兄近来怎会忽然有空陪着老师一同前来,瞧着也比上一次看见的时候要更加洒脱许多。”
小卜嘴里还叼着两条小鱼干,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能说话,他就用死亡一般眼神凝视着韩非。
我去你的,抢什么抢,有本事你就全部抢走啊,我一点都不介意!!!
所以这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了自己,还在这里假好心吗?
不过显然,韩非并非是如此想法。
他有些冷的勾起唇角,眉眼几分温和,“放心,还有的。”
说着,他顿了顿,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着的灰尘,然后径直走进内间。便是要歇息了的模样。
完全就是一副,放心,我不会去抢你的小鱼干,我先去歇息了的样子。
小卜嘴里还叼着小鱼干,一时愣愣地看着韩非突然之间的动作,简直玄幻了。
只觉得这人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可恶,明明看他表现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想吃小鱼干,还非要强迫着他吃。
现在竟然还强行曲解他的本意!她现在所知道的一切,完全都是来源于在曾经时候,不仅是父母,还有她的那个极为细心的兄长所讲给她听的。
而其他的,若是说起记忆,似是也只有那不知为何就存在脑海之中的关于各个不凡人物的事情了。庆幸还好小卜在最关键的时候醒了过来,庆幸没有发生自己所想象之中的那些事情。
像是他们这种求学之人,若是一旦有疑问,那也定然是关乎对未来某一事,亦或者是对一些人生观的见解的不知。
若是没有经过他人正确引导,便是一个问题困上了一辈子,也仍旧是茫然无知的人也大有存在。
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像韩非说的这般轻描淡写,竟然是说通透就通透的?
他不相信,这话,怕是韩非自己也同样不会相信。
韩非抿抿唇,眼睑微垂,一道弧形的浓黑眼睫在他的眼下投下一旦浅淡的阴影。
“的确并非是自己领悟,只是听着白苹姑娘的一席话,便忽然想通透了罢了。”韩非道。
姬长淮以为那个人会是旧师荀卿,也可能会是李斯,却并未想过这个人其实是一个女子,一个被他亲自带进韩府的女子白苹。
他挑挑眉,有些不相信,“说说吧,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韩非想到之前自己所纠结的事情,又想到下午时候,那个一身淡绿长裙的少女。怀里抱着一只纯白的雪狸,眉眼含笑着。
所说的,却也同样是他所追求的话。
这时候,突然被姬长淮这样仔细的问起。韩非眼神微动。一阵风吹过,一片落叶自枝丫上落下,在白苹的面前飘转沉浮。
这个时候,她倒是极其地想要再看一眼她的父母,还有她的兄长了。
再见时,她相信,她的父母定然是欣喜又欣慰的模样。
而她的兄长,定然也是还如从前那般,会伸出手掌,然后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在又一次弄乱了她的头发之后。轻笑着道,“如今的小妹,已是这般厉害了。”李斯黑曜石一般的黑色眸子在其他人皆是未曾注意的时候便是轻微的闪了一闪,又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白苹姑娘——”
他顿了顿,斟酌了一番说辞之后,才是道,“姑娘倒是极为的信任非。”
就算是他早在拜荀卿求学之前,就已经是立志,将来要为眼前的这一片硝烟弥漫的土地做出一番大贡献。
可是至今,哪怕是如今的他自己,也仅仅只是在心底这般愿望着。听到这话,原本正要拒绝着的白苹猛然睁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疑惑中又带着丝丝期待,“韩郎君,你真的知道?”
不过韩非没有说错的是,或许游学对于他们求学者来说,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不可或缺的经历。白苹正在摆弄着自己怀中的小卜,因为很清楚现在小卜的元神就是正在识海里深睡沉眠着。所以白苹也不怕自己这样做,小卜会有一丝丝不舒服的感觉。
更何况,小卜的雪狸化形,小小的一只,毛发纯白,又是温热娇软着的,实在是可爱至极。是劝解小卜的话,可是白苹也没有胡说什么。
可是一直以来他所见到的这只小白狸的模样,却仅仅是只有闹腾的,还有颓唐的。
哪里像是在白苹手中的时候?
简直就是一被宠坏了的小公主,还是连皇后都不能与之争锋的模样。这样的他,连眼前的小小困难都不敢面对。
又如何如同白苹所说的,将来如变法的商君一般,有着异于常人的魄力与胆气,去顶住一国,更甚至是诸国的压力去坚持自己的想法?
如何去实现自己心目中的那份宏愿!
这样的他,又如何对得起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的深切的期待?
坚持了那么久,疆时终于是再也是坚持不住地在白苹面前像是一个孩子一般毫无顾忌地哭了一场。微微一笑,“你方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