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 玉佛失窃的消息传了个七七八八,厢房之中的富商、官员只问了几句花如令是否被贼人伤着,随后提出辞行。
显然, 这些人之中没有铁鞋,也并不在意玉佛,毕竟对于富甲天下的花如令来说, 一尊玉佛也算不上什么珍贵的物件。
宋问草的城府极深, 还没确定关泰已经偷到了真玉佛, 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 仍是不疾不徐的在前厅用了餐。
他刚用了一碗粥, 行色匆匆的袁大侠奔了进来, 这耿直的汉子见到宋问草, 不由一愣,道:“宋神医,你怎么在这里?”
宋问草微微一笑,抚了抚长须, 温和的道:“在下起的早, 有一些饿了,袁大侠如此行事匆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宋神医不知道?也对, 神医也是看书看傻了的书呆子, 两耳不闻窗外事。”
袁大侠了然的“哦”了一声, 扫了一眼宋问草身旁鼓起的布包,见那包裹方方正正的, 就以为其中放的是医书和药匣子。
他抓了抓头发, 解释道:“桃花堡昨夜进了贼人, 花堡主受了惊, 还丢了一尊珍贵的玉佛,说是与瀚海国王位有关,就连金九龄都放下了乌大侠遇害的案子。”
提到乌满天,宋问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翳之色,可很快就化作了身为医者的慈悲,道:“破案这种事,我一个大夫似乎帮不上什么忙,大家都去了前堂么?”
“可不是么,还留在桃花堡中的武林名宿、包括关泰大侠和苦智禅师都到了,袁某昨夜吃多了酒,起晚了才迟一些。”
袁大侠特别热心,道:“宋神医也跟在下一同前去看看罢,花堡主受了惊,你的医术高超,刚好能开上两剂安神药。”
宋问草一听这话,才做出关心的姿态来,毫不迟疑的放下碗筷,将布包拿在手中,道:“竟如此严重?咱们快快前去。”
这布包之中,自然不是袁大侠所猜测的医书和药匣子,而是他的那一双铁鞋。
片刻之后,武林名宿齐聚一堂,苦智禅师与花如令私交甚好,此刻更是面带怒色,一把金刚禅杖握在手中,不怒自威。
“苦智禅师,花堡主,在下来迟了。”
宋问草与袁大侠到了大堂,与几位掌门人客套了几句,便不在耽搁,提笔写下一个安神的方子,嘱咐一个侍女去熬药。
“唉,真实多谢宋神医了,宋神医费心研究乌大侠所中奇毒之余,还要劳心在下的身子,花某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花如令的面色看起来不太好,仿佛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十余岁,道:“这六十寿宴,倒不如不办的好……老夫、羞愧啊。”
他似乎受惊不小,说话稍急了一些就咳个不停,令人很是担忧,尤其是搀扶着他的花满楼,立刻抚着脊背为父亲顺气。
而立在花如令一旁的美人,温柔的眉目之间亦带上了忧色,清凌凌的眸子里水光润泽,令在场之人皆恨不得以身相代。
她倒了一杯厨房备下的安神汤,服侍着花如令喝下,这才稍放下心来,目光盈盈的望着宋问草,道:“宋神医,那害死乌大侠的奇毒,如今有什么眉目了么?”
那可不是什么奇毒,而是魍魉之匣的妖气,只需要一缕,这个婉转多情的美人儿就会把花满楼那个瞎子忘个干干净净!
宋问草按捺下来,温和的道:“已经有一些了,那毒虽闻所未闻,在下却觉得症状有些熟悉,可能来源于大漠一带。”
他道:“在下遍览医书,发觉十数年之前,女魔头石观音控制手下所用的一众毒药,与这毒颇为相似,名为罂粟,只是与盗帅一战之后,罂粟之毒早已失传,因此在下一时之间还不能确定毒的成分。”
花如令捂着嘴巴咳嗽,垂下的眼中精光一闪,再抬头时又是十分虚弱,缓缓的道:“不愧是神医,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寻到了毒方,乌大侠之案,想必不会拖得太久,乌兄泉下有知也会谢你的。”
他叹了口气,道:“可惜,花某家中又出了这些乱事,玉佛牵涉良多,恐怕不能先追查乌兄死因,花某……羞愧不已!”
“花堡主不必如此,宋某是个大夫,解毒、开方子,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宋问草自谦的一摆手,状似关切的询问道:“堡主可有见着那贼人的身形?能混入花府,又在各位大侠的眼皮子底下作案,想必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小毛贼。”
“老夫并未见着那贼人模样,他趁我不备向房中吹了迷烟,说起来,那迷烟很是奇特,老夫屏息闭气,仍是中了招。”
花如令的手掌颤抖着,被爱子扶着坐在桌旁,喝下一杯安神汤润喉,这才继续道:“待老夫醒来,才发现家中密室被打开了,藏在其中的玉佛竟然不翼而飞!”
一听此话,众人议论纷纷,不知是何贼人如此大胆,敢在一众武林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偷盗财物,甚至惊吓到了花如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