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平端了饭菜回去,温婉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火边上,手里拿着根棍子,在火上面戳来戳去。
陆东平把菜放在灶台上,然后点了煤油灯,把桌子拉到火坑边上。
“娘给舀了肉汤,你先吃着,我洗个手,然后给你烤包子。”
温婉站起来:“我自己来,你吃你的。”
陆东平在锅里舀了热水在盆子里,伸手去拉她:“洗个手!”
“你松开,我自己洗!”
陆东平握着她的手不愿意放:“乖,我给你洗。洗完吃饭,这天,冷的很,一会儿就凉了。”
洗了手,温婉拿了自己的饭盒,从他端回来的大海碗里面倒了点汤,夹了点炖在里面的萝卜茧子和干菜,一块腊排骨。
至于炒的肉,她连碰都没碰。
不管是家里的老温还是这边的人都喜欢吃肥肉,她不行,不能见一点。
不过,这边的腊肉熏的好,柏树枝熏的,腊肉煮熟了切出来金黄透亮的。
以前在家的时候,老温总是怀念的说起以前吃过的肉,说是用树枝熏出来的,透亮透亮的,香的很。
她那会儿不懂,肉本来就香啊,有什么不同吗?
现在才明白,确实是不同的。
今天三十,以前在家的时候,这一天家里的阿姨要回去过年,她妈妈许如茵不会做饭,老温会亲自下桌整一桌子的菜。
可是,现在她妈妈不在了,她也不在了。
老温可能还会煮很多的菜,可是,她妈妈坐的那把椅子上这会儿可能坐着别的女人,而她坐的那里,或许就坐着她的那个便宜哥哥或者他们一家子的谁谁谁。
人家一家团圆了,就她一个人在外面,好像是多余的。
大锅炖的排骨很香,可吃在她嘴里却发苦。
她不知道这种时候怎么突然就难过起来,就是控制不住的,特别的难过。
陆东平拿了火剪刨了炭火,拿了油渣包子和糖角放在上面烤。
放好之后就看见温婉背对着火,拿着筷子趴在桌子上,低头一动不动。
他挪了板凳在边上坐下来,凑近她:“怎么了这是?”
温婉吸了吸鼻子。
陆东平的眉头一拧:“这是怎么了这是?”说着,伸手去拉她。
温婉被他掰过来,泪眼婆娑的,火光照的脸上,鼻尖上,通红,可怜的不行,眼睛顺着脸颊往下流,跟小河似的。
陆东平伸手给她抹眼泪:“怎么了这是?刚刚,吓到你了?弄疼你了?”
温婉摇摇头,她就是想哭,心里突然就特别难受。
陆东平越给她擦眼泪她眼泪流的越厉害了。
祖宗哎,你倒是说句话啊,怎么好端端的就又哭上了。
伸手就将人揽过来,伸手给她抹眼泪:“好了,别哭了,要是我做错了你骂我,打我也行,我不还手的。过年呢,要开开心心的,脸被眼泪泡过了要裂了,很疼的。”
“陆东平!”温婉趴在他怀里:“你会一辈子这样吗?你也是会变的。”
陆东平哭笑不得,下巴在她眼睛上碰了碰,把她的眼泪沾了一下巴:“我肯定会变啊,一年一年的,从小孩变成大人,然后再变成老头子,然后入土,烂在黄泥里,哪有人不变的,又不是妖怪。”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的是哪个?”
温婉不好意思问出口,伸手一把搪了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不跟你说了,我吃饭。”
陆东平手快的很,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伸过去就把她的饭盒收走了:“就那么点猫食,早就凉透了,吃了晚上要肚子疼。”
说着,俯身伸手将火剪上放着的包子翻了个面:“有什么不高兴的要说出来知道不知道?我不是很聪明,你要我猜你心里想什么我不一定能猜的到,但是只要你说,不管怎样我都尽量想办法让你开心好不好?”
“人给你,命也给你好不好?”
这一天天的,做梦都想着。
现在抱了也亲了,他觉得现在就是死了也能闭眼了。
他一个粗皮糙肉的大老粗,能遇到这么一个娇娇软软的小丫头,还处上了,这辈子都值了。
饭菜都凉了,陆东平也不想过去拿菜,去屋里兑了糖开水出来,给温婉泡糖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