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上山吗?要不要锁门?”
陆东临道:“新房门和堂屋门锁上吧,灶房门不用锁,挂上就行。”
弄好,两个人挎着篮子出了门。
张红英和陆春娥也背着背篓正往半山坡上的玉米地里走。正是上工的时候,山道上三三两两隔一段就有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热闹的很。
陆春娥看见了刘朝兴家里的刘春燕,老远的喊了一声:“燕子!”
刘春燕也是跟家里人一起的,背着背篓,回头等下工的时候带猪草回去。她比陆春娥大一岁,陆春娥今年下半年满十五,她已经十六了,上完小学就没上了,在家里帮着干活。
和陆春娥玩的很好。
就是年纪渐渐大了,陆春娥去了公社上初中,除了放假,在一块的时间并不多。
听见陆春娥喊,刘春燕往下面瞅了一眼,远远的就跟她招手:“快些,我等你一起!”
陆春娥那肯定就快了,把张红英两口子扔后面了。到跟前,招呼了刘朝兴两口子一声,又招呼了刘大全,然后才跟刘春燕说话。
“娥子,你放假了呀!”
陆春娥道:“对呀,放假了,我们俩可以一块上山了。”
“嘻嘻,那是,有伴上山才有意思。陆东临呢?捡菌子去了?”
“对呀,你咋知道?”
刘春燕道:“安娃子一早也跑了,我还能不知道,咱们以前不也是那样,一到这个季节早晚都在树林子里面。”她没好说的是,陆东临可都十三了,这样还不下地,还拿自己跟小孩一样,整天不着调的到处乱窜呢!别回头又跟陆东平一样,名声臭满队。
陆春娥笑,可不就是那样。
刘春燕又问她:“你温婉姐也放假了吧?咋没见跟你一起上山,她不打算上工了吗?”不止温婉,陆东平也没见人影,今天是礼拜天,还要去公社?这有工作可不得了,礼拜天都不想上工了。
陆春娥道:“放假也还没完,刚考完试,题还没改,成绩还没弄出来呢!她忙着呢!再说,下地也就是扯猪草,地里面的活也没多少了。”
她们在这边边走边嘀嘀咕咕,张红英跟刘朝兴媳妇周美英也聊上了,说的也是温婉和陆东平。
说的不是上工不上工,而是办酒席的事情。周美英一问,张红英就是一脸喜色:“定下来了,八月三十,说那天是个好日子,刚好到八月尾巴上,过了那两天就又开始忙起来了。”
周美英笑道:“那可得先说一声恭喜了。你这命,真的是好的没得说,温婉那姑娘模样生的好,性格又好,现在又有工作,东平又在公社办事,你这是熬到头了,日子越来越好,等两个人结了婚可就穷等享福了。”好话谁不会说,就算以前再看不上陆东平,觉得他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不着调,也盖不住人家现在在公社当干部的事实。这找个对象还是个高中生,又给找关系弄去小学当了代课老师,这一家子可是两个拿工资的,这日子能不好?
不管当面怎么说队上这些人背后地里哪个不眼红。
张红英晓得队上这些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但是当面和气,她也不能伸手去打笑脸人,当时脸上笑的比周美英还灿烂:“你这是说我还是说你自个儿呢,你们家大全媳妇,秀娟不也是样样都出挑,模样好,有文化哪样都不缺。现在又怀上了,就等入秋孩子落地,你可就是有孙子的人了。”
提到这个,周美英脸上的笑突然就淡了:“哎!我们也别在这相互吹捧了,啥情况旁人不知道咱们自己还能不知道?这按时间算,差不多九月中旬生,现在就开始跟大全吹枕边风说要到时间要上县医院去。咱们这祖祖辈辈哪个生孩子往医院跑过,那不都是在家里找个接生婆就完事了从怀上害喜到现在就没下过地,没进过灶房,现在就连她自个儿的衣裳都还要大全给洗,整个就是一个活祖宗,就跟只有她会生孩子,别的女人都不会生似的。咋就这么懒的你说。”
张红英说?张红英咋说,那是人刘家的儿媳妇,打破头都是一家人,她一个外人,能怎么说,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双身子的人精神都是不太好,孩子生了就好了。城里来的女娃儿总归是娇气一些,怎么着只要小两口感情好,咱们做长辈的也不能要求那么高是不是?”
周美英道:“可不是,咱们山里的姑娘可没这么懒的,什么都不干还这看不惯那看不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们家那个是这样,你们家,你们家温婉我怕以后也是这样,都是祖宗。”
“那人和人可不能一样,温婉还没过门呢,我也不能这会儿就拿人当儿媳妇使唤呀!就是过了门,这大老远的到我们这里落户,也得好好待人家,我这当年进门就没有婆婆,难不成等到自己当了婆婆还要去当那种磋磨儿媳妇的恶婆娘?”
周美英:——难道自己就是磋磨儿媳妇的恶婆娘了?
再说,人就已经到了地里面了,各家按着各家昨天的茬口开始干活,都各自分散开来。
张红英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她倒是不怕得罪谁,队上这些人都是面子上过得去就行,那要是旁人非要过不去,那她也不是啥软蛋,就是不乐意再跟周美英说下去了。
林子里叽叽喳喳的可热闹了,好些小孩子一放假都往山里面跑,这个季节不是太忙不需要他们下地,那就往林子里面钻,能吃的都往回划拉,好歹也能填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