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知青点,陆东平没直接回去,他去了小河沟里面,他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
在那吹了半天的冷风,天都快黑了他才起身往回走。
屋顶之上,炊烟袅袅。
院子里没有蛋蛋咿咿呀呀的声音,屋里也没有温婉,安静的让人觉得好压抑。
陆东临也跑的不见人影了,张红英在灶房煮饭,陆明江在柱头后面剁猪草。
见他回来问了一声:“今天咋这个时候才回来?婉婉和孩子呢?”
陆东平没吭声,转身进了屋。
张红英从灶房里撵出来,撵到新房门口喊他:“东平,她啥意思?现在就不回来了?你就这么由着她?”
陆东平从里面出来看了她一眼:“那怎么弄,我去骂她一顿,再打她一顿,把人强行弄回来?”
张红英哑声了:“那我去,我去学校找她,我去给她赔礼,我给她好好说说,咱都好好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好好的过,不想那些有没有的。”
陆东平把屋里收拾了一下道:“不用了,你别再闹比什么都强。这个你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张红英嘶了一声:“怎么叫我闹,这不是她,她也没好好说啊,这话撵话的……”
“那你还打算去学校找她?去学校她能给你好脸色?不行再在那闹一场,闹的她在学校也呆不成,直接也不用去高考了,一个电报家里自然有人来把她接走。”
“那,那现在到底怎么弄,她是不是铁了心要去弄那个什么高考。”
陆东平叹气:“她原本就没想过要走,想去考试,大概也只是为了以后工作起来更顺利。我问过了,考完试会根据自己的意愿报考学校,她大概想在这边上大学,上学和家里两不耽误。所以,她才会半点没顾忌的说出来,结果我们都想左了。”
这是许青铭跟他说的,他细细的掰开想了想,没法否认,还是很有道理的。
是他想左了,钻进死胡同,以为温婉要走。
是了,她要走,什么时候都行,考不考大学她都能走。
她要考,总归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可是自己,没问她,也没有人问她,就这么吵了一架。
现在,他没法肯定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弥补这件事情,不知道如果温婉真的要走,他该怎么办。
强行将人留下,温婉不会高兴,他也没那本事把人强行留下,就这么让她走,陆东平觉得,自己又办不到。
草草吃了一点饭,拿着收拾好的口袋就出了门,张红英在后面撵着喊:“天都黑了你又上哪?”
陆东平没理会,很快就下了坎子没了人影。
这会儿已经看不见路了,他身上揣着手电,手里提着个布口袋,里面装的是温婉常用的那些东西。早上走的时候温婉只收拾了她跟蛋蛋换洗的衣裳,其他都 没带,陆东平跟自己讲,要给她送去。
还有手电,家里两个手电都在屋里放着,温婉没拿,宿舍里面黑灯瞎火的没有一点亮,娘俩要怎么弄,蛋蛋夜间要尿的时候怎么弄?
他给自己找了诸多借口和理由,两只脚飞快的挪动朝公社那边走。
温婉这会儿已经歇下了。
甘岭公社下面好几个大队,还有大山里面的,远的远近的近,也有少数学生在学校住宿的,食堂下午还开,拿着钱和票不愁没饭吃。
吃完饭,批改完作业天都还没黑带着蛋蛋玩了一阵差不多看不见的时候就进屋歇下了。
又带孩子又工作,一天消耗极大,大到她没工夫去多想别的,沾床就睡了过去。
陆东平到公社的时候已是万籁俱静的时候,公社大院前面的门已经锁上了,他从后面绕过去,去了初中的教师办公室。
依旧很静,静的他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婉婉!”他敲门喊了几声,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不知道里面的人是睡着了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不想理自己,干脆的,也不敲了,就在门口的泥坎子上坐下来。
他心里乱的很,到现在都没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温婉刚刚睡着就被他敲门的声音惊醒,外面起初还有点光亮晃动,随即就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乏还是很乏,眼睛争起来又合上,强行的驱散了一点点睡意,微微回笼的意识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人还在外面吗?起来给开门还是不开?
要说她气消了那是完全没可能的。
可要说因为这一回就真的跟这个男人一刀两断那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