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1 / 2)

兰因寺内,亭台阁楼,三步一景,佛像皆是慈悲淡笑之象,令所看之人不禁心生敬意,位于主殿的金佛雍容华贵又不失精致大气,几个穿着麻衣的僧侣进进出出,有念佛诵经的,也有整理香火的,倒是一片祥和。

飞檐上挂着的壶形灯忽明忽闪,寺庙的小道满路间,只见一打眼的穿着金色袈裟的僧侣匆匆走过,路上遇到的小和尚都对他颔首行礼,称其为“副住持”。

了缺依旧面色不改地回应过往师弟的问好,可脚步却忍不住加快几步,额间的虚汗不停冒出,若不是夜间昏暗,还能瞧清他苍白的面色。

穿林而过,路过灌丛,来到一处居室,不料还未进去,他身子一软便半跪在门扉处,佛珠掉落在地面上,伴随着激烈的咳嗽,鲜血倾泻而出,喷洒在门扉上,迸溅成娇艳的血花。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脑海里浮现的是今日所遇二人,尤其是季暮雨冲破他金光屏障的那一刻,那时他的神情,和师兄是一样,决绝且凌厉,誓不回头之色。

“砰”的一声,他一拳锤在地面上,手背渗血。

“情义,又是情义......”了缺喃喃地说着,还带着几声轻蔑的笑声,整个人脱了力靠在门扉上,面颊早已被汗水洗礼一番。

抬眼望去,朦胧的盈月散发着一轮光辉渡在他脸上,姣好的面容平添多了几分柔和,一贯正经守礼的他在嘴角渗血的衬托之下,倒是愈发邪魅。

凉风一吹,吹起他金色袈裟的衣角,散去他脖颈的虚汗,他讷讷地凝视着庭院的槐花树,细碎的花瓣不甚吹拂,纷纷而落,在月光的照拂下,晶莹剔透可观其容。

他的思绪,却不在此,在耳畔回荡的尽是自己幼时的童声,脑海里浮现的也是当时之景,晚风习习,槐花树下,皎皎如月。

“师兄,你真的要走吗?山下太危险了,你还是和我,和师父在山上吧!”

穿着短衫的小和尚垫着脚,仰着头,不断拽着眼前人的衣服,祈求他,不想让他走。

可已经过去三十三年了,了缺已然记不住眼前人的模样,只记得他一身白衣,天生就是慈眉善目,嘴角一弯,似有佛相感。

风又起,木簪环绕其上,吹散了他微卷的青丝,随后他微微弯着身子,手轻抚着了缺光秃秃的小脑袋,神色淡然。

“了缺,师兄......本来就不属于兰因寺,此次一去,是为情义,你要好好听师父的话,莫让他忧神。”

话音刚落,风一吹,青丝缭绕在眼前,发尾稍卷,几重虚影散去,了缺神思复明,定晴一看,依旧是当年之景,繁花似锦,可当年之人,早已不复。

他缓缓扶门起身,向屋内走去,并无灯火。

***

林苑。

二人吃了饭后,季暮雨就去了后山的浴池沐浴,沈轻尘便坐在案桌间,点着油灯,摘抄起《灵阵通法》的阵法口诀来,可到了后面的治愈灵阵术法时,总感觉自己在哪里也同样摘抄过,却又不思其解。

思及此,无奈地拍了拍脑门,嘀咕着:“真是要命,最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一边想着,捻转狼毫笔,蘸着徽州墨在竹纸上游刃有余地默抄,还不忘一边抄,一边念着,这总有种每次小考前临急抱佛脚之感。

忽地,门开了,季暮雨披着外袍进来,氤氲着水汽,本来今日面上还觉着神思疲倦,如今泡了个澡,倒觉得稍显容光焕发起来。

沈轻尘抬眸看了他一眼:“洗完了,觉着怎么样?”

“挺好的,不过人太多,还是有点不太习惯。”一声喟叹,好像有点无奈,还顺带揉着脖颈的穴位。

随即他坐到床榻上,将衣服叠好,沈轻尘瞥了一眼,失笑想着:“倒还挺贤惠。”

不过她突然想到,这好几个月来,在竹屋的操持,的确都是他一人料理的。

“快睡吧!今日我守夜。”说罢,沈轻尘将狼毫笔放下,侧着身子,撑头看过去。

季暮雨呼吸一滞,怎么这么着急啊!可对上她的目光,坚定且固执,甚是不容置疑,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无奈叹道:“我睡,我睡!”

说罢,就钻进被窝里,还扬了下被子,轻叹一声,他的确也是累了。

沉吟半许,季暮雨偏头一看,因着微弱扑朔的烛光,沈轻尘映在墙上的影子模糊虚浮,可依然能看清她端坐守静,专注摘抄的样子,倏地,他好像看到儿时沈轻尘被关在清心阁罚抄家规的景象,时不时一声哀叹何时才能抄完,亦或是来口龙须酥,亦或是干脆倒头就睡,亦或是又画起小公仔......

月辉越过雕花镂空的窗扉,照着花样泄落在地,寂静无声,只听得烛火时不时地迸溅爆蕊声。

忽地,她幽幽问道:“季暄,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和尚肯定看不出柳韵他们的。”

季暮雨先是一愣,不知是不是最近疲倦殆尽,导致洗完澡后他有点神思恍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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