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他醉醺醺地来到茅厕,正要放水时,一个声音却从身后响起:“四哥,别来无恙啊。”
这熟悉的声音和称呼让范长月微微一愣,便即扭头看去,醉眼乜斜间,看到自己族中的兄弟范长光正站在门口,笑看自己。这让他不觉有些失笑了:“我这真喝醉了,怎么就看到老九出现在这儿了……”他该在襄樊家中才是啊。
结果却听对方说道:“你没看错,我正是从襄樊赶来的,就为了见你,传达家里的一个决定。”
“你……你是真的?”范长月口里念叨着,都顾不上整理散乱的衣裤,便伸手去摸对方,然后被范长光嫌弃地避过,再一掌拍开了他有些湿的右手:“你清醒点,要不我带你去洗把脸?”说着,架着依旧有些恍惚的兄长来到一旁的水缸前,舀一瓢水递了过去。
范长月随手接过,却因口渴并没有洗脸,直接就灌了一大口入嘴,其他的则多半倒在了脸上和身上,让他的身子顿时湿了大半,也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总算清醒了许多:“老九,你怎么来这儿了?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是家里出事了,不过一两句话却说不明白。”范长光看着他,肃然道,“家里的叔伯让我叫你回去,并把我们手头的粮食全卖给沈家。”
“你说什么?”范长月都要再次以为自己是醉酒之后产生幻觉了,不然家里怎么会派人给自己下达这样的指令?明明一场大胜就要到手,只需要一些粮食,便能将大片的良田收入囊中,怎么就突然变卦要收手了?还有,什么叫把粮食卖还给沈家?他们不是自家生意场上的大对头吗?
范长光再度重复了一遍,终于确信所听无误,也非幻觉后,范长月惊叫出声:“你们疯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变卦,我不信,这一定是你们几个嫉妒我可以为家里立功才编出来的谎话……”
他的话被一块拍在手上的木牌给打断了,看到那上头的字和雕花后,范长月更是一个激灵,那点酒意几乎全部消散——因为他认得出来,这方木牌正是范家之主的凭信,也就意味着这话就是族长的意思,不是他一个子弟能够违背反对的。
“这……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了?怎么就……就有了这样的决定?”范长月虽然醒了酒,人也彻底蒙了,怎么都想不通家里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来。
“反正我话已经传到,你只管照做便是。你要是还认自己是范家人,就尽快准备回去,并把粮食暗中卖与沈家,那边也已经得了消息,自会与你配合。”范长光却不给他太多思考的机会,继续道,“要是你还不肯照做,那接下来我就会取代你,再让人把你押送回去。到那时,你会面对什么就不好说了。”
“你……”范长月看看自己这个兄弟,又看看手上的木牌,最终只能选择听命,“我照你说的做便是了。那其他人那儿呢?”
“那就不用我们操心了,我们只管自己便成。”范长光见他妥协,也总算松了口气,要是真把脸皮撕破,要是真让他大叫着把其他人都招来,之后还真不知该如何应付胡蔡两家的人呢。对范家来说,这次的行事必须谨慎,瞒过这两家同盟,才能在事后占据主动!
已经做出决定的范长月再没有心思回去饮酒,便迅速返回了自己的院子。而在坐下又想了一阵后,他才陡然明白了其中的问题所在:“难道说,我们范家突然改变了主意,居然决定要和沈家联手了?可为什么?明明之前的做法更有利可图,为什么他们却要放弃?”到底出了什么变故,身在随州的他自然不可能知道了,不过有一点他却是知道的,那就是接下来自己的行事必须绝对隐秘,绝不能让其他两家察觉到自己已经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另一边,酒席宴还在继续,众人个个都喝得酩酊大醉,就连范长月出去后再没回来都没人察觉。而到了次日,他们更是一醉不起,把该做的事情都交给了手底下人。
如此一来,他们就更不知道范家在这一天间,到底做了些什么,见了些什么人了。
在其他那些商人看来,胜利已唾手可得,只等明日,让名下的那些粮铺齐齐挂出粮价,然后便可等着看随州百姓在慌乱下,将田地以极低的价格出让自家了。
一切已再无阻碍,只等着顺利收地。
而在这一天,李凌再度离开襄樊,返回随州,只是这一次,他的心中却有疑虑,在出城门时,忍不住回头又深深望了眼这座城池:“此番事了,我还得再来,探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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