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军情如火,不得有半点耽搁,在明确这一点后,萧承志便只在幽州城内歇了一夜,次日便在李凌安排好数百车粮草辎重后,率兵五千,火速敢往西北。
而留守幽州的李凌也并没有因此而略有放松,依旧不断催促中原各处的粮草辎重以最快的速度往北疆运来。还有就是各地援军的情况,他也多有关照,因为他很清楚,与鬼戎这一战打的就是大越朝廷的底蕴,打的就是自己在后勤上的种种布置与安排。
此后几日,他几乎都不带歇的,不是在幽州城各处巡视,鼓舞留守将士军心,就是在处理各种案头事务,同时还接了新一批的粮草入城……要不是早前幽州已经把城中数万百姓转移南边各城,只怕李凌身上的担子只会更重。
可即便如此,他现在最关心的却还是前线战事,不知孙璧带兵可有和鬼戎军交锋,而晋州军又是否真如自己之前所担心的那样,还未摆开阵势,就已经与敌人相遇。
奈何前线战报久久不至,实在让李凌只能胡乱去想,心中难安,唯一的排遣之法就是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到军政事务中去了。
转眼已是四月初九,天才蒙蒙亮,昨夜将近四更才躺下的李凌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颇为警觉的他当即一骨碌就翻身下床,开门便见李莫云神色凝重地立在那儿,开口道:“公子……战报到了!”
李凌愣了下,随即又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拿来我看!”
这份战报是天还未亮时由快马急送而来,李莫云虽然没有拆看,却也从那信使口中得知了一些东西,所以在把战报交过去时,他还是忍不住道了声:“公子……”
李凌摇了下头,制止了对方的解释,先把盖了火漆的信封拆开,取出里头厚厚的一叠战报,仔细地看了起来。这一看之下,他的脸色愈发阴沉,虽然早知道这一战多有凶险,却也没想到前线两路大军会如此被动啊,尤其是晋州军的情况,更是让人揪心。
只见上头写得分明——
就在二十来天前,也就是孙璧主动带兵出击,想要配合晋州军与鬼戎展开决战时,早到一步的晋州军居然就和鬼戎人在距离预定的驼峰城还有半日路程的旷野之上正面相遇!
以董公望的老练与谨慎,自然早把探子斥候撒出去,奈何这次鬼戎前锋骑兵的来势实在太快,兵力上也占据着绝对优势,百人左右的斥候队伍在发现敌军行踪的同时,就被他们给盯上,衔尾追杀。
结果,这支由晋州精骑组成的斥候队甫一遇敌就被重创,伤亡惨重。其他那些则是拼了命的向后撤退,想要把这一情报送到后方中军。可没想到鬼戎人压根就没打算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就这么一路猛冲,等剩下的几个斥候跑到自家大军前时,其实都已经不用他们再作什么禀报了。
一场意料之外的遭遇战旋即开启,在董公望急忙调动大军,摆开阵势时,对面的骑兵却已果断发动了冲锋。
晋州军也有自己的骑兵,自然果断前冲迎战,结果对面这支两千许的前锋队伍在马上的战术要比他们强出一截,竟然用上了之前未曾应对过的切割包围之数,把近三千众的越军骑兵冲得七零八落,然后又果断再冲还未把防御阵势摆开的越军中军。
好在狄惊飞适时率所部五千步卒及时前顶,用大盾长矛死守中军所在,才终于是顶住了这一波突袭。
但是,晋州军的损失依然很大,只能暂退以避敌锋芒。
而这,是大越立国以来从未遭遇过的败绩,居然以数万步骑被区区两千鬼戎骑兵杀得败退,实在是天大的耻辱了。
这一段战报上写得其实并不详细,但李凌却也能从字里行间看出羞愧与愤怒,显然,晋州军之败,对整个大越边军的打击都很是巨大啊,因为这实在找不出太好的理由来为边军开脱。
你说是因为猝然遇敌,导致全军没能及时摆开阵势,可问题在于敌人不也是一样吗?这完全就是一场对双方都很是公平的遭遇战,可偏偏兵力更众的晋州军却败得如此凄惨。
说到底,这就是越国边军战力不断下滑的集中表现了。如果只是守城作战,以晋州军之训练有素还足以与敌周旋,甚至依仗地利,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可是在换了环境,失去他们可以依托的工事,甚至连最简单的营垒防御都没有时,越国边军在鬼戎骑兵的冲击下便已彻底失去了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