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前太子弑君弑父的举动,李凌也是一声叹息。或许孙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走到这一步还真就是被自己父亲给逼的,要不是多年以来的压力,以及到了最后近乎于绝望,他又怎么可能疯狂地干出如此大逆不道,简直就是自毁的举动来呢?
“那陛下可有决定如何处置孙琮吗?”叹息后,李凌又想到了眼前这个极现实的问题,便又问了一句。
孙璧稍作沉默,然后苦笑:“我本来是想只把他圈禁起来的,毕竟他怎么说也是我的兄长……”但随即,他的目光又是一闪,“可现在,我已经改主意了,还是让他以自尽的方式,体面而去吧。这样无论对他,对我,还是对整个天下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李凌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一眼,最后又点点头表示认同。
确实,留着孙琮,哪怕可以将他彻底废作庶人,把他一直看押起来,可谁也没法保证一定不会出幺蛾子。而他作为曾经的太子,一旦被某些别有用心者抓了去,利用起来,其破坏力也是不可估量的。所以,将之尽早除掉显然是最合理的解决方式了。
孙璧很快又把话题转了回来:“所以在你看来,父皇他就算做一个父亲其实也不算合格了吧?”
李凌默然点头,一个被儿子杀掉的父亲,你说他是合格的,恐怕谁都不能认啊。而这回,孙璧倒是没有再问他什么,而是苦笑道:“是啊,其实我们这些兄弟对父皇打小就只有畏惧,至于尊敬什么的,却是很少。虽说这是天家父子终究与他人不一样,可缺少的父子亲情,还是足以影响我们很多了。
“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想的,所以从小就敌视父皇,他让我做什么,我总不愿听从,倒是对母亲,我还是相当亲近的。因为她也过得很不好,她西南女子的身份,让她在宫里一直是被人轻视的存在,许多妃嫔什么的,都喜欢取笑,轻贱她……这些事情,母亲她从来就没跟我提过,可我还是知道的。”
这些曾经的遭遇,其实孙璧当初在与李凌从西南回京城的路上就曾提起过,此时再一遍,语气却比那时要平静得多了:“而父皇对母亲的这些遭遇,也从来不作干涉,就跟我们这些当儿子的多年下来的争斗似的,他对他那些妃嫔也是任其互相争斗,只想着自己能高高在上。
“至少多年来,我是这么想的,所以对他们所有人都抱有了敌意。这才有了多年前那一场变故,本来只是几个孩子之间的吵闹,却因为他们,和他们的母亲居然攻击到了我的母亲,让我终于按捺不住,再不顾后果,拔刀斩向了那个正好推了我母亲一把的三皇兄,将他斩成重伤……”
这正是孙璧以皇子的身份流落西南的原因所在,多年前李凌也曾听他说过,现在听来,依然觉着心下发寒。那时的孙璧应该只有十四五岁,出手便如此狠辣果断了,这一方面说明他的为人,另一方面,也证明那时的他确实很是憋屈,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还是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父亲啊。
“然后我就出逃,去了西南投奔姑父……在那些年里,我一直都是怨恨父皇的,觉着是他害了我,是他害了母亲……如果任由这样的情绪一直积累着,我相信总有一日,那个弑父弑君的人会是我!
“但是,在我重新回到京城后,很多看法却又改变了。他或许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和皇帝,但他也绝不像我所想的那般,对我这个儿子完全不管不顾。至少有一点其实一直都被我给忽略掉了,在我出逃去西南时,其实是他一直暗中允准,甚至派人护送我过去的。不然以我那时的年纪和本事,别说安然去西南了,就是逃出皇宫和京城都做不到……”
“嗯?”李凌闻言一愣,随即也明白了过来。是啊,这一点确实是极大的疑点,之前居然就被忽略了,看来孙璧能去西南成长,也是孙雍一手安排的了。
孙璧嘿地一笑:“还有一点,却是今日才被我发现的。原来父皇他对母亲绝非无情,这不光在于之前那些年里,其实母亲都没有受什么伤害,更在于,他的陵寝其实就在母亲坟茔的左近,就在那边……”说着,他倏然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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