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江依依闭着眼把手伸到枕头底下,关掉了闹铃振动。
一阵昏沉袭来,她恍惚间觉得呼吸困难,待到完全清醒,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感冒了。
瞬间,她失去了起床的动力。
面对周一的满课,对江依依来说,是件需要鼓起勇气的事。
西方文明史的课上,江依依昏昏沉沉,以往还能勉为其难跟着汤小柏的思路动动脑子,今天直接明目张胆一头栽在了桌子上,起不来,她实在起不来。
课间时分,江依依头重脚轻地去洗手间,出来刚刚经过303的教师休息处,汤小柏开门把她叫住了。
江依依觉得头更大了。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汤小柏推了一下眼镜,白净的脸上神色关切,身材瘦小的他不像其他老师那样严厉,课上课下都是平易亲切的模样。
当然他主动问江依依,主要还是因为经过去年一年,在那由不同专业的近一百名学生组成的另一门公选课上,江依依是为数不多的他记住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不得不记住。
“有点感冒,问题不大。”既然被他看到自己课上睡觉了,只能实话实说,总比被认为故意不听讲好些。
浓重的鼻音,江依依自己都不想听。
“感冒也不能当儿戏,你快去院里批个假条,下次带给我就行,课别上了,回去休息。”汤小柏说得一本正经。
“太麻烦了,还剩半节课了,下午我有院里的课,去那儿再顺路请假。”
“不行,回去休息。假条让你同学帮忙申请一下也行,关键是你不要硬撑了。”汤小柏坚持。
江依依太阳穴直跳,心里涌起一阵烦躁:“我走了,你算我缺勤扣平时分怎么办?”
汤小柏沉默,好半天才开口:“你身体不适,是特殊情况,不会扣你平时分的。”
江依依布满浅浅血丝的眼睛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说:“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汤小柏眼神躲闪了一下,连刚刚坚持的气势也弱了许多,艰难道:“今年不会了。”
“今年我也不会了。”江依依闭了闭眼睛,淡淡道。
接下来的半节课,江依依依旧趴在桌子上时而清醒时而昏睡,邵思琪用课本给她挡住,她自己又干脆利落地把书撂下去,自我放弃,自我抛弃。
“你疯啦?这学期还想60啊?”
“60就60吧,我就要给他找不痛快。”江依依学她翻了个白眼,换个姿势,昏昏欲睡。
邵思琪看不下去,再次用书给她挡了起来。
江依依还要抵抗。
“你他妈这么明目张胆,我坐你旁边也跟着水深火热!”
“……”江依依翻了个更完整的白眼,不再管她。
邵思琪却觉得奇怪,明明汤小柏上节课还好好的,怎么到了下半节课就错漏百出了呢?板书时提笔忘字,说话时频频口误,好几次讲到了下面的内容,PPT却没有同步切换……
她奇怪地看了看汤小柏站在讲台上的纤细身影,觉得这会儿他的脸色尤为苍白。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邵思琪硬是把江依依拖回了宿舍。
“上去躺好,待会儿给你带吃的!”邵思琪把江依依的双肩包挂在椅背上,指指她的床。
她乖乖换了衣服爬上床,等到邵思琪将要出去上课的时候,探出一颗乱蓬蓬的头:“经过校医院的时候,给我带瓶止咳糖浆行吗?”
“止咳糖浆?你又不咳嗽?”
“待会儿就会咳了,我每次感冒必然伴随一场声势浩大的咳嗽。”她嗡嗡嗡地说话,脑袋无力地搁在床沿。
“好。回头想吃什么就给我发消息。”邵思琪点头。
“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