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酒刚在行政楼办完入学手续,拖着行李箱找自己的宿舍区,林荫大道两旁站着许多身穿红背心的年轻男女,后来她才知道,他们是A大红十字协会的志愿者,负责帮新生和新生家长指路、搬运和提供咨询。
她从小在D市长大,妈妈花子铃也非常放心,便没有陪着来报道,她们已经约好了每周末回家住。
可面对如此广阔的陌生校园,花酒心里还是有几分胆怯的,以后就要在这个地方待四年了。
路过的两位年轻女孩,身姿纤细,薄纱的裙子曼妙动人,盛夏骄阳,树影斑驳,巧笑倩兮,轻灵的香水把四周的空气氤氲成美好。
而那些背着双肩包,拖着行李箱的新生,则可以一眼望见他们的生涩和局促,连擦汗的动作都是迟钝僵硬的。
“今年新生的福利真好,我们那年好像没这么多志愿者和引导保安!”
“这次我们的分数线更高了,但新生总数还是在上升,听说有分很高的人就为了进A大,连国外名校都拒绝了,估计是冲着某些教授来的吧!”
“到底是名校,人气没话说!”
听着学长学姐们的闲聊,花酒没多大感觉。高中的时候,早上乘公交去,每次都会在车窗里看到A大的正校门。每到这时,谁是外地人就可以一眼看出来,坐着不动如山的是本地的,站起来指着校门说“看!那可是A大啊!”的,就是外地人。那时候看校门石碑上的鎏金大字,花酒淡然的很,是A大啊。
长在家门口的金房子,从小看到大,早就不新鲜了。
她七拐八拐,上上下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深处的树林,意识到自己偏离得很严重的时候,周围已经看不到小红人和保安了,迎新的条幅也找不到了。
树林清幽,鸟鸣清越,零散的假山石错落放置,花酒打算找块石头坐一下,然后好好研究一下新生资料里发的校园地图。
她放松地坐下来,后仰伸伸筋骨,视野变化,树木错开,眼前突现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一口还未吐出的浊气生生卡在花酒的嗓子眼不上不下。
两位年轻男女,正在热吻。
女生背靠在树上,长发纠缠在粗糙的树皮上,两手在男生的脸侧和脖颈来回摩挲,男生环着女生的腰,把她狠狠压在树干上,辗转缠绵,空气滚烫。
花酒蓦地脸热了,转身欲走,却一不小心撞倒了行李箱,箱子哗啦一声砸在了一地干脆的落叶上,身后暧昧的声音瞬息间消失于无形,花酒动作一僵,想死的心都有了。
青天白日,林中热吻,观众无辜。
花酒装作不在意,把箱子扶起来,余光却看到身后的人影变成了一个人。偌大的树林,风把枝叶摇得吵嚷,绿色的落叶飘飘扬扬,在空中翻飞起伏,男生高高的身影在这空旷的环境里竟显得孤寂非常,长长的透明外套,变幻各色的光彩,男生五官俊美,嘴唇却是红润异常。
那个女生消失了,可能是不好意思吧,花酒既尴尬又抱歉,提起箱子便往外走去。
“还有个文件袋。”男生从十米开外走了过来,神色如常,看一眼与落叶杂在一起的文件袋后,锐利的黑色眸子上挑,深深望着花酒,男生很高,身形头罩下的阴影笼罩在花酒的头顶上,他这一望,似乎要看进她的内心深处,严厉地审视她这个犯人。
哦,是她的新生资料,花酒把文件袋捡起来,被男生盯得心里毛毛的,但转瞬又十分地不平,你这么看我干什么?路过是意外,至于这么凶狠地瞪我吗?
被盯得不服气,很不服气,花酒大声告知:“同学,刚刚我不是故意的。”
男生神色不变,线条冷硬的嘴唇发出一声低笑:“花酒?竟然还有人用‘酒’这个字做名字,你爸爸是个酒鬼啊?”
抱着文件袋的手臂一紧,学校发的文件袋是透明的,这个男生一定是刚刚看到了她的名字。花酒的心里被撕开了一个陈年的伤口,好久没有人在她面前提“爸爸”这两个字了。
【花酒!你爸爸呢?哈哈哈!你不会是没爸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