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看上去任性,其实很讲理。”焦客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小菜。
“但她这样也让人也会让人觉得疏离,就是你感觉无论怎么走近,她都会恰到好处地向后退一点,偏偏还不让人讨厌,她总是不近不远,就像……随时准备抽身一样。”
“随时抽身?”
仇畅看着那个江依依偏爱的陶瓷莲蓬,上面一颗颗玲珑的莲子尖是活动的,第一次见的时候,她新奇地玩了许久。
“感觉她随时都会消失。”仇畅说道,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轻轻甩了甩脑后的小辫子。
江依依就像这乌蓬小船的墨绿色纱帘,万千波澜退散无痕,穿影而过的光华,迷离而神秘,墨绿的颜色,透着静默的喧嚣和清冷的繁华。
任何矛盾的东西在她身上都是完美的融合,就像她变幻不定的穿衣风格,从不固定,却也从不矛盾。知性成熟的连衣裙,她穿起来温婉动人;撞色嘻哈的卫衣T恤,她穿起来酷拽率直;清新甜美的纱衣短裙,她穿起来顽皮可爱……
每次都在别人觉得“对,这种风格最适合你的时候”,她立刻就轻轻松松打破了别人刚刚建立起来的认知惯性,你永远无法给江依依这个人一个准确的形容,她变来变去,却又根本什么都没变。
找不到她身上固定的东西,就会失去永远拥有她的安全感,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她很有可能会消失”的迷思。
了解不了她,她随时都会消失,从遇见过她的人的生命里。
会不会她根本没有那种本质呢……仇畅不止一次地这样想,会不会,就连江依依自己也找不到自己的灵魂呢……
还是声色肆意的外表,实际是她的遮面纱帘,就如她常常挂在嘴边的,云淡风轻的笑……
有些人看上去随意洒脱,走近了,才发现她的浓烈。
他之前是在和她开玩笑,其实她配得上焦客的喜欢,很配得上。
酒香舔舐纱帘,仇畅抬手,给焦客斟了一杯浅浅的海棠酒,海棠酒里果味更浓,甜味更深。
江依依喜食甜,唯有酒,一两分的烈度,刚好打到骨头上。
不能再多了,她也不爱太浓的酒,浓酒太重,压得她心慌。
“消失?”焦客拿着筷子,怔忪地僵在了桌子的另一边。
他恍然记起了之前有次,江依依问他了不了解出国上学的事情。
“她把安全距离拉得太准确了,感觉她的人生,根本不需要我的参与。”想了想,仇畅很谨慎地把“我们”换成了“我”,他继续说道,“不是无情无义的意思,就是好像她不太会向其他人索要感情,当然在我的立场上肯定是在指友情,她不太会释放讯息说‘你要把我当做你的好朋友哦’之类的,是她的朋友我感觉还有点无耐,但她这样也挺酷。”
听完,焦客不禁点了点头,同时就像看一个间谍一样看着明明白白的仇畅:“我是不是以前有点低估你了?”
“是我比较低调。”仇畅镇定地笑了笑,其实他也不过是对江依依才有这样的了解。
其他的看不出来,但他知道江依依的歌单,那是一个人潜意识,甚至是她自己都感觉不到的潜意识。
那年新生见面会,他无意瞟到了坐在他旁边的江依依的歌曲列表,当时就赞叹这位同学的品味真是高级。
不是大街小巷的热门,也不是榜单常驻,那些歌曲小众、复杂、高级,眼前一亮的编排,出人意料的旋律,无一丝一毫的落俗。当晚他就加了江依依的账号聊音乐,因为他以为自己遇到了知音。
可以想象,知道江依依实际上是音痴的时候,他有多震撼。
给江依依推荐歌曲推多了,他自己就慢慢摸索到了江依依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