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下了一场没精打采的雪。
地上薄薄的一层,不知是霜还是雪,脆弱地浮在表面,仿佛风一刮,就卷起来飘走了。
肯定活不过中午。拉开店里的旧锁链的时候,花酒看着门口的雪想。
期末的弦绷得太紧,显得寒假都是突如其来,生活突然就空了出来,主体都丢在了A大,社交账号也沉寂了下来。
在学校时被烦得每天都想把联系应用从手机里卸载,回了家,又枯燥于没了联系。
不发朋友圈的人还是不发朋友圈,例如姜则怀,例如楚陶然,热衷发朋友圈的人还是一天三四条,例如樊星轨,例如沈清玦。
沈清玦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酒酒,下午我们去街上逛逛,你的过年衣服还没买呢!”
花子铃拿着一个旧鸡毛掸子出来,左手拎着一个高高的凳子。
“你干嘛?”花酒往旁边让了让,花子铃咋咋呼呼的,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扫扫空调外机。”
“那个扫了干嘛?”你还能阻止它继续变脏?
“给人家看到我们外面的空调黑黢黢的,还怎么过年!兆头都没了!”
也是,花酒笑了一下。
粗砺的卷门声自对面响起,齐民涛开店了。
他防寒护具戴得齐全,连帽子都盖住了耳朵,毛呢外套一本正经穿在身上,拉链一直拉到顶。他朝对面的一双母女亲和地笑了笑,把保温杯放在了玻璃柜台上。
“早,民涛,今天怎么晚了?”花子铃在墙上拍了拍鸡毛掸子,一片灰白的飞尘。
“早,酒酒也出来啦!”
花酒摆摆手,把那张掉了漆的凳子搬到台阶上,就在空调外机的下方。
“你妈要干什么?”齐民涛看了看那个正在吞云吐雾的鸡毛掸子。
“立志刷空调外机!”
“嚯!”
他从马路那边走过来:“来,给我!”
花子铃推开他的手:“你柜台上东西还没摆呢,别掺和,让开,怎么能每年都麻烦你!”
花酒在一边偷笑。
“年快到了,你要是哪儿伤着了,酒酒可就有的忙了,我可舍不得这么大一姑娘。”
花酒低笑出声:“是啊,钟阿姨昨天就在买年货了,你倒是一点儿不着急,你的新衣服没买,我的新衣服也没买,菜也没有,饺子也没有,还有心思搞空调外机?”
“呀!”花子铃两臂往下一甩,顿时醍醐灌顶如梦初醒,“我忘了去排队买鸡蛋了!今天特价!”
“哈哈哈哈哈哈哈……”花酒先笑为敬了。
“家里没有了吗?”齐民涛问。
“昨天看好像是三个。”她费劲地想了想。
“两个。”花酒甩了甩马尾,见怪不怪,“还有的半个是你混进去的蛋壳。”
“真的吗?”她认真眨了眨眼睛,“我不记得放过蛋壳啊!”
花酒不反驳,伸手接过了她手上的鸡毛掸子。
“没事儿,小钟那里肯定有,等她忙完了早上,回去的时候去借几个就行了。”
他一看花酒要往凳子上踩,立刻走上前:“酒酒下来!你不会扫,别迷了眼睛……”
“齐叔,看你扫了几次,我早就回啦!”
“别,你站不稳,下来!”
“你才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