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依一连休息了三天,躺在家里的地板上,把零食垃圾扔得到处都是,整整三天,她没有出过门,没有进过厨房,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仅仅是在饿得觉察到胃部绞痛的时候,开始想起身为人类,进食是一件伴随一生的事情。
但她也只想吃零食,虽然吃一点就会腻,她还是想吃,吃到了,又突然不想吃了。
她生病的六年里,从没有思考过自己的人生该怎么办,因为她觉得,从打完那个电话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人生了。
她的人生,不过是为了完成一个一个的任务点,为了完成,她工作,她强颜欢笑,她应对交际……等有一天她终于没有任务了,她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然而楚陶然回来了,和她共存在了同一个城市里,这个问题就再也无从回避。
她可以和楚陶然再无感情纠缠,但,他们可能会有无数个需要面对面的情境。
江依依把一包薯片摔在了墙上,她现在,连和楚陶然说一句话都做不到。
如若继续这样失控下去,他迟早会发现的,发现此时的她,不过是一个依赖着精神类药物苟延残喘的人,这个时刻,她也正如一个森冷的幽灵,扭曲着身体躺在地上,期待着身上的每个关节处都在发霉。
顾赋之按了好几声门铃之后,就自己输密码进来了。
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面无表情眨眼的江依依,一个接一个地去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
室内慢慢亮堂了起来,达到江依依的忍受极限时,她把一罐话梅向顾赋之砸了过去,他让了一下,话梅罐把窗台上的一个雕塑模型给砸掉了,四分五裂摔了一地。
落在地板上的碎片一直滑到了江依依的手边,她几乎用了所有的意志力,才没让自己伸手去把那碎片握进手里。
下一秒,顾赋之就过来将碎片踢远了。
碎片滑动的声音空荡荡的,江依依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怪笑。
“你不可能一辈子躲着他。”顾赋之盘腿坐在了江依依旁边,地板上又凉又硬。
“有办法吗……”江依依在地上动了动。
“我的分析是,你无法面对他,说明……你还是用着六年前的感情在看待他,所以你觉得对他有愧,你爱他,你想念他,你觉得他是你的恋人,所以你对现下俩人毫无关系的关系,没有办法真正接受。”
“我想听方法论。”
“试着把他当做一个久别重逢的童年伙伴吧,如果还是觉得难,就把下次的见面当做一场角色扮演,你可以加入扮演或表演的成分,这是你所擅长的交际方式,对你来说,操作上会简单一些,一开始可能会不容易,但几次之后,适应了,就不需要表演了,你就能自如地与他相处了,因为你渐渐接受了他只是你的一个普通熟人。”
江依依翻了一个身,望着天花板:“顾赋之,我真的,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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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回国后,似乎都吃不到好吃的奶酪了。”周塔塔把最新的艺术类杂志放在楚陶然的办公桌上,说得有些遗憾。
她一偏头,看见了柏岛的几本社办期刊,笑了起来:“是乔惜拿来的吧?”
楚陶然把期刊放进身后的书架,说道:“我知道一家还不错的法餐。”
“那我今天可以申请提前下班吗?”
楚陶然拿了车钥匙,和周塔塔一起出了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