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妈和齐叔打个电话,然后还有妖妖姐,师兄……”花酒一顿,那这之后,她竟然就没有别的人需要关心了,沈清玦还在看着她,她就又说,“再给思琪姐、月姐他们发个祝福消息。”
沈清玦好像也只听了那前一半,问:“你从不好奇我和狐狸关系这么好的原因吗?甚至是在你前面知道她抑郁症的事情。”
那时是江依依去花酒课上收集素材,需要写一个课堂情境,她想实地考察一下如今的课堂是否有了新的花式。
花酒上课的时候,江依依就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拿着一个本子,一边观察,一边记录,在装饰着天真和童趣的教室里,她竟显得格外冷清。
除了江依依的身形消瘦和无精打采,花酒那时不觉得江依依有别的不同,平常还是爱说笑,只是笑起来的时候有些力不从心般的单薄,也可能是忙于学业和创作,穿着和装扮上,江依依随意了很多,没有以前那样用心的兴致了。
花酒本可能永不发现,因为江依依不想给好不容易找打实习工作的花酒添麻烦。
但那天的课上,有一个性格内向的男孩子忽然极不配合。他以前虽不活跃,也不爱讲话,但花酒让干什么,他向来听话,虽然画作并不出挑,却绝不是一个恶劣的孩子。然而那一天,男孩拒绝了素描入门。
他说素描画来画去就只有一个颜色,很不好看,远远不如油画棒来得漂亮,还摔了花酒演示用的小刀,不肯学削铅笔。
之后就拿着自己的油画棒盒,去到最后一排一个人画画了。
就在江依依旁边。
花酒大感意外,又是初做老师,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突发情况,尴尬地自说自话了一会儿后,就假装无事发生地继续追赶课堂进度了。
事后想想,其实那孩子坐过去的时候,江依依的表情就不太安定了,面孔发白,出神地盯着那个走来身边坐下的男孩子。
那节上得她背脊直冒冷汗的课,最后在男孩骤然爆发的哭泣里到达了不可化解的地步。
他张了嘴巴大哭,红彤彤的脸挂满了泪水,腮帮子都委屈得变形,手里还握着一支包装破损的明黄色油画棒。
一旁的江依依好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惑地拿着手里撕成碎片的画纸,稚气的涂鸦依稀可见,紧接着,花酒就看到撕完男孩画的江依依,眼里涌上了一种惨痛而冷酷的自我厌弃。
花酒惊了惊,慌忙跑去哄慰那个男孩。
江依依丢开手里的碎纸,一言不发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花酒看见那些碎纸上,是几颗涂得粗糙的星星,油画棒的颜色搅乱在一起,显得灰败。
其后就是在附近水泥墙的角落里,她找到了正面无表情将那把小刀抹在自己左手腕上的江依依。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血光里的江依依,一脸让人胆寒的如愿以偿,她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全身都在发抖的感觉。
最后的意外,就是第一个赶来医院的,是沈清玦,而且熟门熟路地知道该如何处理。
“难道你不也是意外撞见的吗?”花酒喝着可乐问。
沈清玦摇摇头,灯光在他脸上变了变:“是她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