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住嘴!”大舅舅深吸一口气,瞪得江依依往楚陶然臂间一缩,只露着一双眼睛到处观望着。
反正公对公地都吼不出个名堂,那还不如都差不离地敷衍一点,戚蓝就是个小小的异装癖,又不杀人又不放火的,实在是不涉原则问题。
戚蓝切了一声,扭头不看江依依了,感觉自己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事情就是使劲希望她和楚陶然在一起。
辈分上亏大了。
“抱歉。”楚陶然轻咳一声,在沙发上调整了坐姿,认真问在场的每一个人,“我想请问一下,戚蓝逼你们任何一个人和他穿得一样了吗?不好意思,或许是我理解错了,看到你们这样的态度,我以为是戚蓝抢走了你们最爱的裙子,好,谁觉得委屈?我送条新的。”
“小然,别闹,我和你舅舅说的正事……”
“闹?”这远远不是他在法国进修而与传统中式思想产生的文化矛盾,而是他向来就觉得舅舅家的家庭文化缺少一种理解与包容,“那请问你们做的是什么成熟的事情?戚蓝是第一天这样吗?是舅舅舅妈今天一到火车站,就忽然发现戚蓝喜欢穿女装的吗?这件事我都知道有十几年了,你们说来说去是要戚蓝‘改正’,但你们怎么就不问问戚蓝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他就傻到不知道做个‘正常人’‘普通人’要容易很多吗?至少不用受陌生人或至亲的白眼。你们就没有一天是用过脑子,哪怕是思考一秒钟,好好想想为什么林家在他眼里一文不值,甚至他宁愿十八岁就在外流浪!”
江依依贴着楚陶然,感觉到他的身体因为愤激而轻颤。她以前只当戚蓝的漂泊是烂俗影视作品里辍学的痞性少年,但楚陶然说得没错,如果当初戚蓝在殷实林家安分做到“正常”,他大可不必搅和进阴暗世界的泥潭,也许他能留一头素净短发,也许他还能继承并发展七七的才情,在林家所能提供的优越教育条件下拥有闪亮而光彩的人生。
可是戚蓝已经成为了皿禾酒吧里的神,浓妆艳抹,在高开叉的裙子下翘起傲慢双腿,对无数的陌生目光举杯。
他依然闪亮,甚至璀璨。
大舅舅的眼睛蓦然变得浑浊不堪,忽然又重新亮得吓人,然后笃定道:“因为他……不识好歹,就像他妈妈一样!自私自利,不识好歹!”
楚陶然张口,江依依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明白了,可惜对方只是一个老人,又何必再苦苦相逼呢?
戚蓝像什么也没听见,仿佛从头到尾说得都不是他,只是在闲聊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疯子。他甩甩手臂,打了个响指,抬脚就走了。
大舅妈叫起来,眼里竟是乞求的光:“你上哪儿去?!”
“关你屁事。”
戚蓝摔门,堂而皇之走出了这座旧别墅,江依依在窗子里看见他翻墙翻得贼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