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秀示意儿子到屋里来。
院子里,皎洁满地,三个孩子因为牧青云的离开放开了,叽叽喳喳,欢笑声清脆,美好的仿如童话。
张文秀脸上浮起抹淡淡的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
知母莫若子,牧青云看了眼窗外:“ 娘,您是担心?”
“不错。”张文秀轻轻叹口气,“咱们不能连累孩子。”
这个时代,名声比什么都重要,王二花的做法可以毁掉牧青云,反之,也可以让她声名恶臭。
然而这一切是建立在狗蛋身上。
如果借此追究,挨顿暴揍是小事儿,怕的是后续。
毁掉亲姨的名声,虽说年龄小是无意,但王二花和她的家人不会这么想,往深远说,可能影响整个童年。
“这段时间你就多留意着点儿,下工就回来,哪里也不要去。”张文秀又道,“他们也折腾不了多久,最多一年半载,小野再大点儿,也就死了这份心了。”
牧青云重重一点头:“好,听娘的。”
娘俩不忍心,但冥冥中一切似乎注定。
从这天开始,村里的小孩流行起内裤大盗和过家家游戏,太刺激太好玩了,什么捉迷藏打仗没法比。
前者让大人们无可奈何,也拦不住,大家都玩,那就一起脱吧。
牛蛋狗蛋作为过家家的元老加翘楚,地位高高在上深受欢迎,每天找他俩玩的小朋友从早到晚不带停的。
大人们也感觉好玩,有事没事看几眼,一来二去,终于有人听到了类似的话。
王二花要勾引牧青云?
狗蛋一本正经解释:“因为俺娘的胸肌不如他的硬。”
村民:“………”
这个答案来自牧小野的深思熟虑,牛蛋狗蛋想想也是,就像玩打仗一样,找武器要找个硬的结实的,光大没有用。
事情就这么传开了。
王二花在别的村,这里管不着,她结婚两年多一直没孩子,据那边有亲戚的村民听来的消息,被男人打得险些破相。
而王大花极力否认,在门前跳着脚一蹦老高,骂有人故意挑唆孩子那么说。
她的泼辣几乎无人能敌,村民们不和她争辩,但心里都清楚,至于原因,那就更清楚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憨厚汉子牧玉山忽然做了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他一言不发薅住王大花的头发拖进家里,关上门。
不打那是因为爱,不代表打不过。
王大花宛如杀猪般惨叫,最后惊动了大队书记。
牧玉山提出了离婚。
村历史上新国家成立以来的首次!
周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系统,默默把这些记录下来,感觉到上面说的有道理,事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切看似和牧小野没关系,仔细琢磨,他仿佛是整个事件的发起人。
如果他不认识牛蛋狗蛋,不玩过家家,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
但这些并不重要。
比起村里人的眼红,顾爱琴才是最大的麻烦,她的行为像把极细极锋利的利刃,扎在牧青云的心尖上。
这才有了最后的黑化。
邮差来了。
当听到叮铃铃的自行车铃铛声,小孩子们立刻一拥而上。
邮政专有的墨绿色自行车,车架上面鼓囊囊的包裹,还有带着绿帽子的邮差,神秘又高大。
早些年里,邮差一年到头来不了几次,因为庄户人家,亲戚朋友大多三里五村的,有啥事直接上门,用不着写信。
欢呼雀跃的孩子簇拥着邮差,一起来到知青住的地方。
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只有春节才能回去一次,家信,宛如只装的满满的小船,卸下父母亲人的牵挂,再带走儿女的乱七八糟。
顾爱琴也和众知青迎出来。
家境不同,信也不同的,有的父母会随信送点钱和票啥的。
顾爱琴啥都没有,她做出无所谓的样子撇撇嘴,转身要有,余光瞄到邮差包袱里有张盖着红章的单据。
她知道那是什么,长方形,纸张有点厚。
一个和她关系算不错的知青也看到了,撇撇嘴:“哎哟,这是谁的汇款单呀。”
“不是你们的。”邮差把因为拿信带出来的汇款单重新塞进去,“是牧青云的,对了,他家怎么走?”
听到熟悉的名字,顾爱琴一愣:“他的汇款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