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岱闻坐在绝桦峰的乱石上,手上拿着一坛酒,地上倒多个空酒坛。
他第一次觉得崇凌之巅的夜那么漫长,那么冰凉,他的心很乱,不知道要怎么办。
林子前的那片空地,当年,他和星乐便是在此处开始的,那夜的星空和今夜一般无二,浩瀚无垠、熠熠生辉。
只是星空下那个说“点心好吃”的人儿,如今正命悬一线,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面临这样一个选择。
摘下手上的星戒,轻声唤出蓝儿,它围着岱闻的手轻轻飞舞,最终落在他的手背上。
“蓝儿,你说我该不该向母妃低头,答应她娶了凤瑶,如此便可以救阿星了?”
如今岱闻已与蓝儿通识,只是蓝儿作为一只小小的蝴蝶精灵,只知道飞舞、汲取灵气,其余一概不懂。
因此对于岱闻的问题,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她不停地跳舞。
见此,岱闻苦笑,心犹如被丢进了冰窟之中,冰冷、刺痛、窒息、绝望。
他知道,无论选什么,他都会悔恨下半生。
之前他以为自己可以找到办法,如今想来当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若是星乐死了,他也不会独活,可是今夜看到一向骄傲、神采飞扬的星乐,竟被冰寒毒折磨得如此羸弱,他心疼了,也难过了。
他心中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他不想星乐死,也不能让星乐死。
灌下一口酒,他凄凉地笑了,眼中满是泪水,若是不能和星乐在一起,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是若星乐死了,那更将是比不能在一起还要还要还要难受啊。
真的要那样吗?以前哥哥酗酒的时候他不懂,如今他终于懂了,看着心爱的人日日夜夜受折磨,于自己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折磨呢?
天渐渐地亮了,不知不觉地,日头洗去黑暗,打下一束又一束的光芒,把站在素雅阁天妃寝殿门前岱闻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到房门上,削瘦、孤寂。
不知过了许久,房门微微开启,堪堪起床的天妃看见门口的岱闻,甚是惊喜,细细一看,但觉得他憔悴不已,便心疼地跨步出来,执起他的手问,“闻儿,你怎么了?”
岱闻历来都是干净整洁、彬彬有礼的,从来不会垂头丧气、衣衫褶皱。
今日,她亲眼见到了一个萎靡不振的岱闻,她震惊了,但更多的是愤恨,那个星乐竟如此好手段,把闻儿迷得七荤八素的,想来除掉她,是正确的选择。
岱闻眼眸闪烁,看的出来他的内心很是挣扎,深呼吸一口气,他慢慢红了眼,颤抖着嘴唇道,“我要龙血丹。”
天妃仰起头看着岱闻,狠下心来问道,“你答应娶凤瑶了?”
沉默半响,他低沉压抑地挤出一个字,“是。”
得言,天妃从袖中掏出一个铁盒子,递给岱闻,“三日后,随我回天宫。”
岱闻接过盒子,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只要能救她,就够了。
女子坐在后院的梨花树下,雪白的梨花瓣点点掉在她如瀑的黑发上,更显素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