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穗穗终于察觉不对劲。
这人生地不熟的,她唯一的依靠可能要倒下了。女儿又没了!孤家寡人一个的她,从今往后要如何生活?
钱穗穗扑在床前,担惊受怕的侍疾,千遍万遍菩萨保佑,可别让她夫君这么早离世。
她握着倪伟奇的手,却听见倪伟奇嘴里的呢喃。
凑头听听,“夫君要什么?我给你去拿。”
“夫人……”
“嗯,我在呢!我在呢!”
“夫人……”倪伟奇迷迷糊糊道,“夫人……对不起……”
“夫君,说什么胡话呢?你哪里对不起我呀?”
倪伟奇喘息连连,“夫人……我对你……其实是有心的啊……为何你就这般怨念我呢?”
钱穗穗恍然瞪着他,“夫君?你在跟谁说话呢?”
“阿乔……”
钱穗穗一怔,片刻后,她发疯大笑,“哈哈哈哈……陪了你这么些日子,你嘴里念着的女人,竟然是你的大娘子!哈哈哈……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短短数日不到。
倪日送走了母亲之后,又送走了自己的父亲。
仵作验尸,他父亲的死,是被钱穗穗一枕头闷死的。枕头上满满都是他父亲咳出来的血。
钱穗穗也疯了,发现尸体那日,她抱着染血的枕头在角落里不知道呢喃些什么,钱穗穗最终被压入地牢,在监狱里渡过她的余生了吧。
倪日并没有因为父亲离世而受多少打击,火葬父亲尸体后,骨灰派人送回京都倪家老宅安葬,死讯奏折送去皇上手里,按照惯例,父亲奉命为温城城主,父亲进爵后,身为儿子直接继承父亲城主之位。
但他退居副城主之位,不打算再和霍依抢。
十日后,倪日收拾了行李,牵着雪三娘的手,备好了马车,准备前往西江城。
阮轻艾过去送行的时候,霍依已经到了。阮轻艾看见霍依和雪三娘在耳语着什么,忍不住挪过去偷听,屁股一翘,姿势有多丢人就有多丢人。
“三娘,那种男人真的不值得托付,你为何执迷不悟?”
雪三娘笑笑,“我却觉得他是个可靠的男人。你看人家小娘子,连亡夫都敢嫁,我为何不敢呢?”
霍依无语道,“你别忘了上次血色婚宴,他是……”
“我知道。”雪三娘直接打断他的话,“不止是我知道,我们整个良缘村的兄弟姐妹都知道了,那日他亲口承认了来龙去脉,就在我们所有人面前。虽然一开始,确实对他有些埋怨,可他也挺难的,为了自己母亲,争一口气罢了。
他父亲虽然是被小妾闷死的,但他心里清楚,就算没有那小妾的枕头,他父亲也过不去这个关卡。这等同于是他活活把自己的父亲给气死的。
你心里清楚,他毕竟是个孝子,活活气死自己父亲这件事,他花了多大的勇气?他不曾后悔,但终究是会内疚的。光凭这一点,他当初知情不报的罪孽,我们都愿意原谅他了。”
霍依咬牙呼了口热气,“好!你们都愿意原谅他,我也不强求,但我绝对不会原谅他的!绝对不!”
阮轻艾忍不住冒出个小脑瓜,“霍霍干嘛这么斤斤计较呀!你看上去不像是那样的男人啊,小气吧啦的!”
霍依听见这话,真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被她气吐血。
护和扯了阮轻艾一胳膊,“大人你别缺心眼,管管自己的嘴!”
“我哪缺心眼了嘛!我早就说了,这事不关倪日的事,那些爱搞事的人,拦她一次,她肯定会来第二次,与其防不胜防,不如不防,直接正面和他们怼起来。挺过这个关卡就是胜利,你们看看现在的良缘村,简直就是我阮轻艾的私家军。所有异心的叛徒,全部清扫光了。多么完美的结局啊!我就不懂霍霍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啊?”
霍依气的额头青筋直跳,“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哼!”
“嘿!!这小子,胆子是林将给的吗?我去,有个武将当老公就是不一样啊!以前说话连正眼都不敢看我的呢!我艹,你们看见了没有?我还被他瞪了!”
倪日走了过来,“大人。”
阮轻艾回头嬉笑,“打包好啦?书有没有带上啊?”
倪日点点头,“带了,去了西江也不会落下功课的。”
“嗯嗯,那就好。”
倪日上前道,“只是,我很头疼,你这些书里密密麻麻的错别字,尤大人怎么也由着你乱写?不给你纠正一下的呢?”
“说什么呢,我那是简体字,本来毛笔字就难写,还想要我写繁体字?浪费我时间,回头,凡是新生代学生,字体都要随我。到了下一辈,繁体字就会成为过去。”
“……”
城主就是任性,政策方面,她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尤大人算个屁!
阮轻艾突然拉着倪日拉去角落说悄悄话,“你和三娘拜堂了没有?”
“拜了,仪式从简,毕竟我还在服丧。没宴请谁,就她一些姐妹朋友。”
阮轻艾黑着脸问,“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连我都不请?你是怕我不包红包,过来白吃白喝还是怎么的?哼!”
倪日嫌弃的看着她,“那次事件过后,良缘村的人,谁敢请你过来喝喜酒?就怕你不是一个人过来,再带几批刺客闹场,谁撑得住?再说,你家里的那位,管的这么严,你能过来喝喜酒?”
“呃……”最后那句确实是重伤!
阮轻艾叹口气,“好吧,喜酒我就不指望了。对了,倪公子,你和三娘……那个了没有?”
倪日不想懂的,可还是秒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