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想不想去爸爸上班的地方看看?”最后一次从幼儿园接回林林,我抱着她一边走一边问。
林林总是不记得我,每次来接她都要经历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这实在让我疲惫不堪。我思前想后,索性让林林跟着我,也许我们应该花更多的时间在一起,才能弥补那缺失的三年时光。
跟工头商量带一个孩子来工地很费了一番周折。幸好我一向听话,干活老实,工头见我实在无路可走才终于应允了。
“那里有好玩的玩具吗?”林林问。
“那里,有很多很多林林没见过的东西。”
“我要橡皮泥。”
“嗯……和了水的沙子比橡皮泥还要好玩,爸爸小时候就常玩。”
“真的?”
“真的!”
“那我还要积木。”
“好,爸爸用木块给你做个大的好不好?”
“大的好,盖个大城堡,吓小姗!”小姗是幼儿园里和林林要好的小女孩,林林还想着回来和她一起玩呢。
我没告诉她,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我怕她知道了又要和我闹个不停,我真是没有力气再去哄她了。
“……好。”于是我回答。
***
张进闯进我家发现了雅林的第二天,在我下班回家之前,给我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
我早知道他不会就此作罢,当着雅林的面没有多言,但这件事他一定会找我问个一清二楚。我也别想敷衍他,要是不好好满足他的好奇心,他才不会帮我保守秘密。于是我从雅林遭到赖盈莎攻击开始讲起,怎么住进了我家,怎么和我走到了一起,跟张进交代了个清楚。
当然,我讲的只是梗概,同雅林相处的细节,特别是她同廉河铭还保持着联系的事,我并没有告诉张进。
“我说呢,怎么前一阵儿总能听到她跟廉大老板的各种传闻,突然间就销声匿迹了。我还以为那姓廉的又把她给雪藏起来了,嘿嘿,真是没想到啊,阴差阳错地,竟落到你小子手里了!你这算不算是美梦成真啊?”
我笑笑,不回答。
“这丫头还真是喜欢玩儿捉迷藏,躲记者都躲成精了,还真是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出来。你也真是,把自己当守护神了吧,这么尽心尽力地掩护她。难不成这事儿除了赖盈莎之外,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呵呵……现在不是还有你跟可可吗?”
“一边儿去,瞎扯个什么劲!我想说的是,那姓廉的当真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默认了。
“嘿!这事儿有点儿奇哈!姓廉的这么长时间不见她也不起疑,那只能说明他们已经分道扬镳了。可分道扬镳总得有理由吧,之前那么维护她,不可能一下子散得这么悄无声息吧?这廉大老板要是非得找着她,有的是招儿,就你那儿,藏得住吗?”
我没有告诉张进雅林一直在用谎言同廉河铭周旋,但张进却察觉到了这其中的漏洞。而雅林为什么仅凭电话里那么简单的谎话就可以稳住廉河铭,维持安然无事的状态这么长时间,其实还真是个谜。
我想,也许张进这个局外人反而能看得更清楚些,便第一次产生了和他讨论雅林的兴趣,继而索性把雅林还同廉河铭保持着通话的事也告诉了他。
如我所料的,这让张进大吃一惊:“我说我怎么觉得你俩在一起怪怪的,原来……原来……这丫头也太……太……”他吞吞吐吐了好半天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怎么个怪怪的?”
“就是很明显的,你跟她的状态,和我跟可可,那,那是太不一样了!”张进思索了片刻,语气变得诚恳起来,“这么讲可能有点儿打击你,但你又不傻,肯定早看出来了,只是你太在意那丫头,不愿意相信罢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想说啊,就我看来,那丫头,压根儿没把你放在心上。她惹了赖盈莎,被毁了脸,自知掉价了,没法儿再讨大老板喜欢,才找你这痴情小年轻来当垫底的。可这丫头是真不简单,算得真精,她知道自己伤得不严重,说不定能好得一点儿疤都不剩,就不想断了大老板这条路!你看出来没有?这算盘很简单,脸上要留疤了,最差也有个你,要真好了,哼,你觉得你还留得住她吗?”
张进的话句句听得我心惊肉跳,这也是第一次,在听到雅林被他说成是个有心机的女人时,我没有打断他。
其实,我又何尝没有如此猜测过,只是我不敢把这猜测一推到底,我受不了那个唯一可能推出来的结果。
“你怎么就能肯定?她真的不是这样的人,有些原因,可能是我都不知道的。”我还是不想承认,我不相信雅林会那么残忍地对待我,更不相信她真会变成张进描述的那种人。
“我当然不能肯定,再说咱也没证据,这只是我觉得最有可能的一种推测而已。”张进没有硬逼我相信他,但他顿了片刻后,话音一转,“不过有一点肯定跑不了,这丫头绝对没有真心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