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蓁。
从小我就知道我其实应该姓陈。
妈妈说,电视里那个叫做辉影董事长的男人,是我的父亲。
我问妈妈为什么爸爸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妈妈笑着告诉我,爸爸没有子女,我还是婴儿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会让我继承他的一切。
我不相信,如果这样他根本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我。
妈妈拿柳条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比以前我考试没考到百分的每一次都要痛。
妈妈坚信着爸爸会来接我去当继承人,她会过上幸福的生活,脱离酒店的工作。
等我长到十几岁的年纪,也就从同班同学污浊恶劣的话语中,明白了妈妈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也明白了我的生命中,这个男人不可能会再出现,更不会让我继承他的一切。
可是妈妈还在她的梦境里不愿醒来,拼命地赚钱想把我培养成合格的继承人,看着她越来越瘦,耳边的讥讽和上门辱骂的女人们终于让我忍不住想要让她醒来。
可是妈妈只是狠狠地掐我,骂我,脱光我的衣服,甚至想要叫来一个男人......
我跪在地上哭着求她,她才挂了电话,扯着我的头发逼迫我抬起头来,状若癫狂,用通红的眼睛看着我。
“如果你不想走你爸爸的路,那只能走妈妈的路了,你明白吗?”
我颤抖着,我哭喊讨饶,说我再也不敢了,告诉她我会乖乖的。
但是从那时起,我的心就冷了。
我知道,我的妈妈是个隐藏得很好的疯子。
也许她从来都没有把我当作她的孩子。
我只是她通往微弱希望的唯一方式,是在外饱受鄙视凌辱的她宣泄不甘和怨愤的唯一工具。
如果我失去作用了,应该会被妈妈一起拉入深渊吧。
我和妈妈都是生活在阴暗肮脏的阴沟里的老鼠,但都奢望着光。
妈妈的光是翻身的一线不可能实现的希望,我的光,便是努力读书赚钱逃离她。
我想要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家。
可是我没有想到脱离了义务教育,高中和大学的费用,根本就是还没有成年的我不可能赚到的。
这个时候,他出现了。
他追求我,用大捧的鲜花和昂贵的礼物,每天带精致的便当让我和他一起吃。
他这么一个学校的风云人物追求我这样一个人,在他面前中伤我的人一定不少,我的一切他很快就知道了。
在一次次表白被我拒绝以后,他恼羞成怒,撕开伪善的外衣,说要出钱买我。
他说,他可以出钱供我上高中,上大学,但我必须把自己卖给他。
他说,比起我妈妈把自己卖给那么多人,我把自己卖给他一个人得到这么多钱,很划算。
我知道这样一来是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但是我别无选择。
我答应了他。
他又恢复了那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开心地搂住我。
从此以后,我便知道什么叫做恶心。
恶心他,更恶心我自己。
但是我终于来到相邻的城市读高中,终于远离了那个女人。
可是他还是没有厌弃我,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把我缠得透不过气来,时刻提醒着我,我并没有脱离开黑暗和肮脏。
身边的同学,都羡慕我有一个帅气多金的男友,只有我自己知道,每一次在床上,他都是怎样用言语和凶残的手段折磨我的。
终于,高考结束,我成年了,他也被家人送去国外,我终于得以和他‘分手’,来到首都大学读书。
但是我的身体,被他折磨凌辱,还堕过一次胎,越来越弱。
这样的身体,让我在一个雪天,倒在打完工回宿舍的路上。
我就这样遇见了她。
她叫林伊一。
她把我带回自己的公寓,大咧咧地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因为公寓只有一张床。
我醒来的时候,她亲昵地搂着我,脸上是不设防备的睡颜,口水都流到了枕头上。
我叫醒了她,不同于我从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她大大的眼睛里干净澄澈,连眨眼也生动活泼,明明个子很矮,却硬是要装出一副男子气概来,声称自己以英雄救美为己任,最是看不得美人受苦。
她热情且赤诚,毫无保留地和我说了很多话。
比如说她救我回家还自来熟一般和我睡在一起,是因为见到我倒在雪地的第一眼就想要靠近,觉得我们天生就该是好朋友。
说到底她应该只是见色起意吧。
比如说她和家里决裂,所以自己买了这栋离学校很近的小房子独居。
其实这栋公寓,虽然小了点,但是身处的小区楼盘地段,还有设计感十足的装修,都昭示着价值不菲,何况她是全款买下。
同样都是从家里脱离,我和她简直是云泥之别。
明明她救了我,可是我讨厌她。
我讨厌她那么干净的眼睛,那么活力的样子,那么生动的表情,那么单纯的傻。
但那之后,她就以我的好朋友自居,常常黏着我,一副垂涎我容貌的样子,整日偷亲我。
她的亲吻和那个男人不同,带着干净的欢喜,喜欢发出很大的声音来昭示得逞,用可爱的笑容看着我。
我几乎要被她融化。
尽管我排斥她,远离她,但是她依然整日守在我身边,不知不觉,我竟然让她陪伴了我整个大学四年的光阴。
我渐渐发现,我不是讨厌她。
我爱她。
我爱她那么干净的眼睛,那么活力的样子,那么生动的表情,那么单纯的傻。
我把这一切的自卑和自我保护,都归结成了我讨厌她。
也许在第一次见到她,我就爱上她了。
我突然想起匆匆撇过却被深深刻在脑海中的话。
‘我爱她是违背常理,是妨碍前程,是失去自制,是破灭希望,是断送幸福,是注定要尝尽一切沮丧和失望的。可是一旦爱上她,我再也不能不爱她。’
从此以后,我的生命从里到外完完全全被一个叫林伊一的女孩闯进了。
可是我那么脏,我活在黑暗的地狱,我被所有人排斥和抛弃。
我从未像这样清醒地认识到,我一直都还是那只生活在阴暗肮脏的阴沟里的老鼠。
但也还奢望着光。
所以我还是忍不住和她一起来到G城全国著名的重点高中任职,她开心极了,希望我能和她住在一起。
可是我不能,我怕我隐秘不堪的心思被她发现,我明确的知道,她对我不会产生爱情,毕竟她谈过男朋友。
老鼠不能见到光,见到了光,只能四处逃窜。
我只要远远地看着她,就很知足了。
可是他回来了。
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丝光,我又被拖进泥沼。
他也是个疯子......这么多年他都在监视我,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隐秘的心思,他更是通晓我所有的不堪,他控制我,威胁我,一边说着爱我,一边蹂/躏我!甚至为了让我屈服,想要叫来一堆男人!
就像好几年前的妈妈那样!
他们都是魔鬼!
我一直都没有逃走!一直都没有!
他甚至想动林伊一,我绝不允许!
......
所以我杀了他。
我把他的尸体一点一点地切割,剁碎,不动声色地一点一点,带到六中游泳馆的厕所冲掉。
他知道我的性子,从来都聪明地踩在我的底线上,所以我和他的关系谁也不知道,我只是他一个快十年没有联系的前女友罢了。
如果不是这一次他发疯了一般,想要去动林伊一,我也许会隐忍着寻找其他办法。
不过现在这个方法也不错。
这是最后一点的肉末,大概应该是他的肾脏?我这么想着,把他丢了进去。
可是这个少有人来的厕所,突然来人了。在我隔壁的隔间,突然传来一声问话。
“苜苜,你怎么进来了?”
声音很熟悉,让她想起早些年林伊一的声音。
是林筱筱,她喊的学生,如果我没记错,是那个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女孩,现在应该呆在门口。
那就是不能出去了。
不能被她们发现了,任何马脚都可能打破我严密的计划。
转身藏到另一个隔间,我静静听着外面兵荒马乱的声响,估摸着她们已经走了,我从厕所里出来,试探性地探头看去,却和那个叫苏苜的女孩对上了视线。
她倒是不慌不怕的模样。
那之后我在上课的时候观察他们俩的反应,便也就放下心来。
解决了那个男人,我终于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会在教室办公室里我精心挑选的座位上,看林伊一在操场上给孩子们上课,她活力四射又古灵精怪的样子,总能令我忍不住笑起来。
我真的好爱她。
可是有一天,妈妈却找到了我现在的家里。
她还想打我,可是她年老体衰,早就没什么力气了。
她说我没有良心,是黑色的心肝,高中就不在家里待了,被千人骑万人跨才能有那么多钱,竟然不孝顺地把钱交给给予了我这副相貌的妈。
她说爸爸也在G城,她要带我去相认,然后继承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