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立春之后,天色黑得越来越晚了。这日刚刚用过晚膳,阁楼外的院门被轻轻敲响,早已等待在此处的红月轻轻拉开一道门缝。
“是我,李婆子。”
外面是一位穿着深蓝色布衣的粗使婆子,看见门缝忙小声报了名字。
红月还是谨慎的确认了下来人,见果真是李婆子,才松口气,将门打开。
“表姑娘可准备好了?”
“好了,嬷嬷稍等,我这就去叫姑娘下来。”
“好,后门处都打点好了,到时你与表姑娘不要喊人,直接开门出去便是。”
“嗯嗯,多谢嬷嬷。”说着递了一个荷包上去。
李婆子脸上一喜,轻轻颠了颠,嘴巴差点裂的耳根子。我的个乖乖,这儿怕不是有十两银子,果然是商户出来的,就是有钱。
“后门外就有马车,上车后便会送你们出城,如今离宵禁差不多还有半个时辰,你们可别错过了时间。”看在银子的吩咐多叮嘱了一句,
红月连连点头,不过她们却是不准备出京,但也要在时间内赶到豆房街的铺子。
果然一路上都打点好了,出去的路上没遇到一个守夜的婆子,连出去必经每院的院门也都是虚掩着的,推开便能出去。
推开最后一扇门,一辆粗布帘子的马车正停在不远处。车夫站在阴影处,看到来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佝偻着身子上前,讨好道:“两位贵人,这边来。”
见两人上了马车,车夫一甩鞭子,马车朝着城外驶去。
池双卿坐在马车内,轻轻吸了吸鼻子,总觉得里面有股怪味,伸手撩开帘子,闻着外面的空气才算好一些。
车夫听到里面的动静,突然开口道:“贵人还是别开帘子,虽说现在人少,不过还是小心些好。”
池双卿听得他的话,心中闪过一丝疑问,难道二夫人还给这车夫说了她们是逃出去的?
放下帘子的瞬间,余光撇到外面的景象,心口一颤,这不是出城的路。从韩国公府出城,得经过顺安街才是,可现在这分明是往洺河所在的方向去,这与顺安街可是在相反的方向。
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此时也突然感到手中一股黏腻感,不知是何物,她忍着恶心连忙拿手帕擦了擦,一股血腥味在她擦拭过程中传了出来。
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放在鼻下闻了闻,果然是一股血腥味。
红月看着她一系列的东西,疑惑的问道:“姑娘,怎么了?”
“嘘。”手指靠在嘴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别说话。
池双卿在马车上仔细摸索了一圈,果然除了帘子上,后面的架子和榻上都是一层血迹。这些血迹有些还没完全凝固,想来应该就发生在不久前。
脑中闪过这一路的顺畅,心中咯噔一下,她们怕是中计了。她之前还奇怪二夫人在府里如何能有这般实力,一路安全的将她送出府,现在想来这其中怕还有大夫人的功劳,若没有她暗中同意,二夫人怕是也指使不动这些守门的婆子。
将心中的想法小声的在红月耳边说了说,红月惊得脸色苍白,抖着嘴唇说不出话。
池双卿心中也紧张不已,这辆马车的车夫肯定已经遇害,这上面的血迹应该就是车夫留下来的,接下来怕就是她们了。
她不能死,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这时马车一个踉跄,两人差点摔倒。也是这一下,池双卿脚边突然碰到一个圆圆的棍子,像是擀面杖一样的东西。
小心的捡起来,在上面也发现了一处暗黑色的痕迹。
红月盯着它,小声道:“姑、姑娘,奴婢去吧。”
池双卿深吸口气,看着她双腿打颤的样子,重重摇了摇头。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我、我等会一棍子下去,若是他没晕,你将他一脚踢下去。”
红月点头,两人轻轻的靠近车门。伸手小心的拉起帘子,一点点露出哼着不知名小调的车夫的背影。
屏着呼吸,颤抖着举起棍子,马车前挂着的灯笼映出她的影子。车夫眼角忽现一团黑影,心中警觉,忙向侧面倒去。不过他动作慢了一步,手臂粗的圆棍重重的敲下,发出砰的一声。
马车夫直觉头上一阵剧痛,眼前就是一黑,扶着板子稳住身形,挣扎着想往后扑去。
池双卿一棍子敲下去后,见他右边头顶缓缓流出血来,心中不由松口气,刚放松时原本作势要晕倒的马车夫却快速的朝两人扑来,两人吓得一声尖叫,下意识的伸脚踢了过去。
扑过来的车夫直觉腰上一阵剧痛,从马车上被踢翻了下去,脑袋撞在地上,一阵眩晕之后便不醒人事。
马车踏踏的往前跑去,红月使劲拉着缰绳,“姑娘,怎么办,停不下来了。”
“别急,我来。”池双卿拉住缰绳,使劲往后一拽,“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