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丰县的县衙与京兆府比起来小了许多,里面又黑又暗,随处弥漫着一股腥臭发霉的味道,甚至还能隐约听到老鼠爬动的声响。
她将晋哥儿紧紧抱在怀中,目光透过黑漆漆的牢门看见相邻几间牢房中神情麻木的犯人,瞳孔微缩。
他们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囚服松垮垮的吊在瘦骨嶙峋的肩上。看见有新的犯人进来,也不过眼神空洞的望了一下,转瞬又低下了头去。
衙役送来了几人的午饭,碗边一圈漆黑硬硬的不明物质,里面是清可见底的褐黄色米汤,米汤上飘荡着一些状似烂菜叶子似的东西,散发着一股馊味。
只是闻着味儿就让几人心下作呕,别说吃了。可旁边几个牢房的犯人却是争相的端起自己那一碗,吭哧吭哧几下喝了个精光。
隔壁牢房中的老头儿将碗舔的犹如洗过一般,摸了摸空唠唠的肚皮目光渴望的看向池双卿几人牢房前的米汤,吸溜一下口水,“你们还吃吗?”
嘴里问着,一双苍老脏兮兮的手已经向她们的碗抓去。
郭嬷嬷被他的声音惊醒,咬了咬牙,半响憋出一个字“吃”。
老头儿失望的收回目光,砸吧两下嘴,像是在回味一般,转头倚在墙角摸着肚皮闭上了眼睛,哎,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这些犯人可见饿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天还可以忍得住可是后面呢。她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关多久,想到这儿郭嬷嬷叹了口气,将碗端了过来,神色难看道:“姑娘用点儿吧?”
红月看着面前的褐黄色米汤清口水不停的往外淌,喉间更是僵硬的不会吞咽。她做了半响的心理暗示,抖着手端起碗闭着眼睛一口喝了下去。
一股馊味并着酸酸的味道直冲鼻尖,她忙深吸一口气,翻着白眼压下喉间的恶心感,“姑娘,奴婢尝了一下,可以吃。”
她摇摇头,正想拒绝转瞬想到倚在她身边的晋哥儿,还是伸手接过木碗。
一碗米汤下毒,几人顿时都不好了!池双卿怀疑人生般的靠在墙角,捂着嘴不停的想着之前吃过的膳食才堪堪压住心里的呕吐感。
另一边县衙内,刘主簿面色难看的垂首站在书房中。何知县坐在上首,不说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茶盖。
“你的意思是那几个护卫没有抓到?”
“是,下官办事不力,还请大人责罚。”刘主簿跪在地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不过还请大人放心,下官已经吩咐了守城的官差,他们逃不出绥丰县!”
何知县眼皮耷拉着,一股沉默的氛围在两人间围绕着,刘主簿脸上的汗水越积越多,落入眼睛带起一阵的刺疼。
他忙擦了擦汗,小心的说道:“那几人功夫着实是高,请的蔡家兄弟几个都不是对手,下官让人通知了城内的地痞流氓,他们眼线多,只要一有消息便会来报。”
他口中说的蔡家兄弟便是那几个穿着捕快服却煞气满身的男人。
“还请大人再给下官一次机会,下官定然将那几人捉拿归案。”
何知县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半响状似开恩似的挥了挥手,“起来吧。”
挺直的脊背纵然一松,刘主簿轻呼一口气,“多谢大人。”
“三日后开堂,你做好准备。”何知县骤然睁开眼,眼中精光闪烁。
刘主簿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大人的意思是他们会来劫持公堂?”
“也许吧。”何知县眯眼捻着胡须,“让下面的人给本官打足精神了,此次定然要将那几人拿下。”
“是。”
“还有,我们完全不知道池府大姑娘与韩大公子有任何关系,只是正常的为民审案,你可知?”
到时若是这位池大姑娘的死引来了韩大公子,他也可以说是接到报案正常的审案罢了。至于害死韩大公子挚爱的人,就让他去找池府二姑娘罢。
刘主簿抱拳大声道:“大人放心,下官明白。”
何知县满意的挥手让人离开,又让人将孟师爷请来。
孟师爷来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着上首的何知县拱了拱手,道:“大人,经过小的不懈劝说,池老爷已经同意了。”
池老爷被请到县衙后一直被安置在客房内,由孟师爷陪伴着。说是陪伴,倒不如说是说服,说服他放弃两个女儿。
池老爷最开始自然不愿意,不说疼爱的二女儿了,大女儿他也不想放弃啊,他还想靠着她攀上国公府呢。
“他有什么条件?”何知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