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外百姓已经散去,独留下公堂上的几人相对而立。清风带走闷热的浊气,但堂上气氛却依然沉重窒息。
池双沅理了理整洁如新的衣摆,嘴角含着一抹笑,“大姐,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了,到了地下可别忘了向我娘赔罪。”
看池双卿不搭理她也不在意,袅袅的走近眸中的得意愈发明显,“我真是可怜你啊,爹爹在我们两人之间选择的是我呢。”
她粉色的唇瓣微微勾起,脸上浮现一抹别样的神采,再不复之前的柔弱无依。
池双卿冷冷一笑,眼中露出一丝同情之色。人蠢可以,但这种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蠢人还真不多见。
池双沅被她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不由怒道:“你这什么眼神?哈,同情我?你还是好好同情同情你自己吧,你放心,我会亲眼看着你下地狱!”
站在后方的衙役见气氛愈发尴尬,不由干咳一下,道:“池二姑娘,小的还要将犯人押下去,你看这......”
“啊,耽搁你时间了,真是不好意思呢。但可不可以再让我和大姐说两句话,毕竟这一别可能就是一生了。”池双沅对着衙役不好意思一笑,原本的怒气已经被淡淡的羞意代替,见对方红着耳朵躲避她的视线,眼眸越发的晶亮。
衙役呆愣的咽了下口水,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你们聊,小的在外面等着。”
他转身准备离开,胸前突然伸出一条手臂拦住去路。池双卿毫不客气的直视对方,“我不觉得我和她有什么好说的,还请这位衙役大哥带我们回牢房。”
衙役下意识看向池双沅,见对方脸色难看下来,心下不由对反驳他的池双卿更加不喜,正要开口,却不想对方直接抬脚离开,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红月和郭嬷嬷对着几人白眼一翻,也跟了上去。
“你......你们给我站住!”衙役大叫一声,却见对方脚步不停,脸上的怒气转为淡淡的尴尬。想发怒可又想到对方到底是池府的大姑娘,万一那位池老爷过后想为女儿报仇他还不知道怎死呢,一时之间他不敢看其他人的神色,低着头追了上去。
霎时堂上只剩下池双沅三人,她看着空荡荡的公堂,一口气憋在心里,双手攥的死紧,“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敢给我甩脸子,活该所有人都要你死!”
“就是,沅姐姐你别生气了,她就是那样的人好似谁都不上眼,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池双梦在一旁劝道,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愤懑和嫉妒。
“你们还没走?”池双沅像是才看见两人一样,也不等对方回答,直接抬脚离开,“我先走了,你们自便。”
池双梦一噎,面上明显带着一丝不高兴。池大夫人拍拍她的手,牵起她出了公堂。
大风吹着树枝沙沙作响,天空聚集着浓浓的黑云像是要压下来一样。
池老爷坐在大堂,目光落在被吹得四处乱动的轻纱上,不知在想什么。刘管事垂着手站在下方,小声对他说着公堂上的所见。池老爷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定格在一份决然上。
“爹,我回来了。”池双沅看到池老爷,眸中一亮。开心的跑了上去,像往常一样拉着他的衣摆摇晃着,“爹爹,你是在等我吗?”
池老爷笑笑,道:“累了吧,我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菜。”
看着池老爷的笑,她心下骤然一松,趁势说道:“爹爹,我不要嫁去王家,好不好?”吸了吸鼻子,“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三表哥,他就是个草包,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我嫁给他这辈子都毁了,爹爹,求求你,别要我嫁给他好不好?”
池老爷不语,原本带笑的脸拉了下来,眼中更是闪烁不定。不过在池双沅抬头时他脸上已经换上一副新的笑容,“你啊,都多大的人了还和爹爹撒娇呢。”
没听到池老爷的回答,池双沅不依,拉着他的袖子不停的晃,嘴里叫着爹爹,爹爹。
池老爷像是经不住她的痴缠,笑呵呵道:“好好好,都依你。”
“真的?啊!爹爹你太好了。”她扑上去抱住池老爷,笑的满脸烂漫。
待池老爷带着刘管事离开,她脸上的笑意微收,眼底泛起一丝冷意,是你们先对不起我的!
再说到县衙内,何知县看着手臂被划破流血不止的刘主簿,神色微韫。他转动着拇指处的玉扳指,问:“怎么回事?人呢?”
刘主簿羞愧的低下头,捂着手臂微微发抖,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都是下官办事不力,让他们跑了。”
“你你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这么多人还抓不住区区五个人?你们都是吃稀饭长大的吗?啊?”
“本官每年给你们那么多银子都是让你们去玩女人的?真是气死我了!”
何知县气的跳脚,脸上再不复之前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神色。看着跪了一地的捕快,他深吸口气,“他们可有受伤?”
刘主簿小心的看了何知县一眼,嘴唇诺诺几下,“......没。”
“你......”何知县眼前一黑,一阵头重脚轻。
孟师爷忙扶住何知县,不停给他抚着胸口,“大人,大人,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