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韩远朝从祠堂内出来,他身姿挺拔,一手背于身后,细碎的阳光透过树隙照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了几分。
池老爷落后他一步,微低着头一脸讨好的说着什么。他神色如常,也不知听没听清,只含着笑并不作答。
原本池老爷还想留两人去前厅用膳,不过池双卿没同意,敷衍的拜别池老爷,拉着人出了池府,气的池老爷在一旁直跳脚。
眼睁睁看着马车离开,池老爷深深叹息一声,摇着头进了府。
马车平稳的驶向有缘居,听着街道两旁叫卖声,池双卿有一瞬的恍神,好似这辆马车不是驶向有缘居,而是到了过去。
她面庞上带起几分失落,娘真的是不在了啊!
韩远朝轻握着她的手,眉间淡淡的冷冽消散,“我让人在京城别院设了香案,正好将岳母灵牌请回去,以后在京城你也可以随时上香祭拜。”
从过去回忆中挣脱出来,她抬头望去正好与他四目相对,咬了咬唇,轻声道:“我们还没成亲呢,我娘才不是您岳母。”另一只空着的玉手不停的搅着衣摆。
紧张心虚害怕一一闪过,心中既期待他的回答又后悔刚才的试探,一时间她面色白了两分。
他轻笑一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我说是就是,刚才我可是像岳母保证了,会好好照顾你的。”轻缓的低下头,贴在她耳边道:“还有三年,我等你!”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细腻的肌肤不可抑制的战栗了一下。她轻缓的呼出一口气,轻轻的‘嗯’了一声。
“公子,姑娘,到了。”
刚下马车,等在一旁的暗卫便急急走了上来,在韩远朝耳边低语两句,就见他神色微变,拉起池双卿一道上了二楼。
绥丰县县衙分为前后两部分,前院用作何知县办公或是审案,中间用一道墙壁隔开,后院做了何知县一家人的住宅。
何知县逃跑后,钱府将知县夫人接回了府,县衙后院也被封了起来。
“这是小人在库房角落找到的,找到时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应是久未被人动过。”暗卫低着头将红木锦盒递了上去,“小人查了何府历年来的单子,这个锦盒是五年前金府送给何知县的生辰礼。”
锦盒被打开,露出里面一尊巴掌大的金佛。佛眼用深黑色的宝石点缀,身上的袈裟更是镶满了玉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可韩远朝的目光却不在金佛上,而是看着红木锦盒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七巧锦盒。”
“七巧锦盒?这个盒子有什么说法么?”池双卿听见他的话,下意识问道。
他笑笑,将人牵到一旁的玫瑰椅坐下,才给她细细说来。
这七巧锦盒乃是前朝名匠张景成为妻子所做,是两人七巧定情的信物。这锦盒用的是最上等的红木,上面没雕刻一丝一毫,只保留着红木最原始的痕迹。
此锦盒外表看起来普通,但实际内部镶有一层高度冶炼过的石片。据说这石片是张景成偶然所得的天外飞石炼制而成,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且内部设有七巧锁,不知方法的人是绝对打不开,更甚者方法不对还会直接摧毁里面的东西。
七巧锦盒一共有两个,一个在暗部放着,另一个在大越开国之初就已经失踪了,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
“这么厉害?”池双卿睁大了眼,好奇的拿过锦盒。这锦盒不过两个巴掌大,里面四壁雕刻着精致的四时花卉,飞鸟虫鱼,仅看外表和普通的盒子没甚区别。
金佛取出来后,她掂了掂重量,又曲指敲了下四周,都不像是藏着有东西的样子。
韩远朝倚在玫瑰椅上,看着她捣鼓,只在她快要失去兴趣时才拿过来,也不知他在内壁怎么敲击了几下,就听咔哒一声,内部四面的木壁裂开一条缝隙,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
他将东西拿出,赫然是一本分成四份的账簿以及夹杂在其中的契约,分别嵌在锦盒四周。
池双卿随意挑了一份,打头的几个字却让她瞳孔一缩,一时间怔愣在原地。
只见账册最上方写着:大越二十四年,何知县共计收受银两约五万六千两、布匹绸缎约三千匹、珠宝玉玩约一千两百件。
除了这些之外,账簿上全是何知县到了绥丰县后收受贿赂的证据......以及运输兵器的路线。
看到这儿她不由打了个颤,瞪大眼道:“他在私下买卖兵器!”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在大越有三样东西碰都不能碰,一是矿产,二是兵器,三是盐场,任何被发现有私造或是私下买卖,直接是抄家灭族。
韩远朝神色未变,快速的将账簿一一翻过。在前日查到五十里外的那处窝点时他便已有猜测,如今这本账簿只是佐证了他的想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