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尼没想到做了二十多年狗腿，有朝一日也有替主子做决定的时候。
强尼说：“我跟你们走，我的命是马总给的，我要保护他的安全。如果我和马总留在这里，那些蜈蚣随时可能吃掉我们，我必须跟着你。也许跟着你会死，但不跟着你必定会死。”
异生说：“你是三个人里活得最明白的，可惜你把命绑在别人身上。”
强尼不再回话，扶着老马走上浮桥。
走在浮桥上很不稳当，必须张开双臂保持平衡。
水面上泛起波纹，潭水漆黑看不到水里的东西，但S形的水波暗示水里游的是蛇。
除了异生，其余人都是提心吊胆，生怕落进水里还没淹死就被蛇给吃了。
到了古寨大门，门口是凭依崖壁凿出来的一只巨大牛头骨，牛头张开的嘴就是进入的地方。
从牛头嘴里穿过，是蜿蜒向上的石阶，每一级台阶上都爬满了厚厚的苔藓。
异生提醒秋芊芊：“千万小心脚下，这些苔藓都很滑，扶着石壁慢慢往上走，不要摔下去。”
老马这会回复了神智，从高处往下望两腿打颤，“怎么就走到这里了。”
强尼告诉他：“马总，你过吊桥的时候被吓魔怔了，这会才回过神。”
老马有些恍惚，“哦，吊桥......在那个悬崖，我看到了那个女人——是她要把我推下山崖。”
“您又想起夏花了吧，她已经死了。”
“不，不是夏花，是另外一个人，她一直跟着我们。”
秋芊芊听得毛骨悚然，喝止道：“马大叔，你这清醒了还不如不清醒，张口全是胡话，这里一共就我们四个人，你还看到哪个女人？”
“现在我看不到她，但我知道她一直都在。”
秋芊芊看向异生，异生对她轻轻摇一摇头，“我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许是这里受到刺激，精神分裂。”说着，她指了指脑门，秋芊芊无奈地叹气。
他们登上第一个平台，是山崖洞厅改建而来的大火塘。
锅庄下烧着火，周围散落着许多零碎的骨头，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秋芊芊问：“这火是谁点的？”
异生揭开锅的盖子，里面热汤沸腾，还煮着肉和土豆。
秋芊芊诧异地问：“这里......还有人？”
异生倏的转头，看到洞厅角落的石梯口闪过一道黑影。
老马像是撞了厉鬼一样的定住了，口里突然冒出白沫，两眼翻白，含糊地喃喃：“都去死吧，都去死，没有人能活，都去死......”
“马总，马总！”
老马猛地一抽倒在地上，强尼抱着他摇晃，“马总！”
异生挥下剑鞘，点在强尼的脸庞边，沉声说：“嘘，不要出声。”
强尼立马闭上嘴，看着昏迷的老马满面忧愁。
“你背着他，我们往上走。”
异生带着他们走到洞厅的内侧，来到黑黢黢的通道。
“芊芊，萤火石。”
“来了。”
秋芊芊拿出两块萤火石，按异生教她的方法相互敲击，待萤火石亮起火光后，把它们扔进通道。
通道里的石阶朝上，里面很窄，但是两面的石壁都挖了内窟。
内窟的每一阁都倒插着一颗头颅，不知是什么力量一直维持着它们的“新鲜”，朝上的部分保留着脖子的切面，在腐烂的肉糜插着蜡烛，一遇活气就燃。
头颅们闭着眼，在血烛燃起的瞬间倒流黑泪，沿着眉弓和额头向下滴落。
它们的嘴慢慢打开，里面有跳动的心脏，包裹着不知是什么产的卵包，在心脏的律动下蠢蠢蠕动。
异生仰起脸，借着萤火石微弱的光线，看到石洞顶上一排诡笑的人脸。
异生拉住秋芊芊的手飞速跳窜，放出飞爪百练索扣紧前方转角的石壁，抱着秋芊芊嗖的飞过去，再把飞爪百练索甩给强尼，把他拉过来。
秋芊芊听到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水滴滴落，奇怪地抬头看。
石洞顶上正对着一张人脸，准确来说，是一张人脸的皮，冲她嘎吱嘎吱地拉开嘴皮的洞，整张脸皮慢慢落下来。
“异生。”秋芊芊头皮发麻，抓紧异生的衣角，“上面有东西。”
“嘘，别出声。”
秋芊芊吞了一口唾沫，闭上眼睛点头。
异生用脚挑起地上的萤火石，往石阶下面一踢，萤火石在地上发出啪嗒声，闪闪发光。
头顶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像是什么庞然大物移过。
异生抬起手，向前指了指，秋芊芊和强尼点点头，越过她先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