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宵静静地看着湖面，似乎对于楚世宁的怒斥并没有放在心上。
虽说知晓沈明宵的性格有些温吞，但如今这时局在他看来就是一步先，步步先。
由于三皇子沈凛在刺世子一案之中表现出来的豁达胸襟，甚至连御史台中的一些老人都开始说他的好话，这让沈明宵手上本来就不多的牌，损耗殆尽。
更何况沈明宵皇子的身份依旧只有极少部分人知晓，天下之人对于沈明宵的看法，多是稍有才能的皇家子弟。
楚世宁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皇帝，到底何时将沈明宵皇子的身份昭告天下，皇帝只是说如今这时候未到。
时候未到？看着三皇子沈凛手上的势力越来越雄厚，楚世宁觉得那不过是托词罢了。
一国之君选择继任者，总是要多方考量，若是沈凛表现出来的才华远胜过沈明宵，楚世宁相信，沈明宵这辈子或许只能承袭永亲王的王爵。
再看沈明宵身边，方文玉算得上是自己人，但方文玉做事是一等一的，但为人太直，若是真的斗起来，方文玉肯定会被第一个清除。
至于兵部，江傲对于自家这位女婿还是很不错的，要兵借兵，但遗憾的是，因为北面边境，孟国和蛮族有联合的迹象，江傲必须要去边关镇守。
算来算去，楚世宁发现沈明宵真正能用得上的人只有自己，这让楚世宁深感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
这样的局面本就艰难无比，若是沈明宵自己再不上心一些，哪还是早日投子认输，这样或许还能够保得性命。
看着楚世宁那略显阴沉的脸，沈明宵终于不再对他进行无视，开口说道：“老楚，你觉得我如今要去收买人心，有多少人会愿意和我建立交情？”
楚世宁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仔细回想，沈明宵涉足官场之后，一共处理了两件大事，一件让户部尚书畏罪而亡，另一件，更是将那些云国的遗族得罪了个干净。
要知道云国当年可有着“天下之才，有半数出于云国”的美誉，如今朝堂之上，士林之中，那些有名的读书人或多或少都与云国有关系。
要说得严重一些，沈明宵虽是没做错事，甚至是有功于国，但结果却是站在了天下士子的对立面，在这个时候收拢人才，似乎有些异想天开。
“那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不管是作为大理寺少卿还是御史台都御史，以你的才能，至少能够慢慢地积累声望。”
沈明宵叹道：“要命的就是这‘慢慢’二字，你应该也知道，以如今态势，若不出手如疾风骤雨，等待我们只有失败。”
楚世宁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若是你一出手，就会是大动作。”
想到这里，楚世宁眼神一亮，身体不觉前倾了几分，“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简单放弃，之后你怎么做，可否于我说道说道？”
“我听说威远侯方赫之子方旭，最近一段时间要来京城？”沈明宵答非所问道。
“应当是六月，老侯爷已薨，按照规矩，方旭将要承袭爵位，此前需得在太学院学习一年。”
楚世宁说着看向沈明宵：“你不会不知道，当初威远侯因为攻破京城，绞死大周皇帝，被士林称为弑君者，若是你与他们一家接触，很可能会被殃及，可不利于你招募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