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严重?
听他说的这么轻松,苏菱简直快气笑了,懒得和他解释,直接从床头柜上把诊断书扔到床上。
顾廷灏捡起来,飞快浏览一番,并没有因自己昨夜险些离开人世而后怕,而是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苏菱,抿抿唇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又是对不起。
苏菱就不明白,有事后道歉的工夫,为什么不能制止整件事的发生?
如果从一开始就别犯错,那么过程和结果,应该都会比眼下更好……这样想着,她忽然有些模糊,不确定自己到底在为他醉酒生气,还是为了其他什么。
看出她脸色不虞,顾廷灏继续解释:“昨天那几瓶酒是外国合作商送的,之前从未喝过,我不知道……”
“已经来医院了,说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苏菱不想再听,抬抬下巴提醒:“医生说你不止是酒精中毒,还伴随轻度胃出血,最近别饮酒,注意休息。”
执行任务似的嘱咐完这一通,转身就要回去看剧本。
再次被叫住后,她的耐心明显已经达到了临界点,头都懒得回,沉声问:“又怎么了?”
顾廷灏拿着诊断书的手指下意识蜷起,明知她心情不佳,自己不应在这种时候提起接下来的话题,可整夜都在经历她悄无声息的远走,如四年前一般再无音讯的绝望梦境,睁开眼睛后又第一个看见了她,被她虽不算温柔却十足细心的照顾着,胸口就仿佛被轻盈的泡沫充斥,满足却涩痛,甚至比昨夜的痛苦更无法忍耐。
忍耐不了,所以哪怕要迎来更深重的痛苦绝望,也必须说出来。
“小菱。”他努力坐直身体,倾身去牵她的手,在指尖触碰的前一秒,默默停住:“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么?”
如果能回到四年前,他们不再签协议假结婚,而是直接领结婚证,举行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告诉整个北海城,甚至全世界的人,顾廷灏和苏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是因为相爱,所以结婚。
然后他们住进公寓,清晨醒来后与躺在枕边的对方相视而笑,在熹微晨光中吃早餐,带着便当去公司;上班时偶尔摸鱼聊天,或者甜蜜的煲电话粥;傍晚一起逛超市,乘着暮色回家煮饭,在厨房里打打闹闹,再晚一些就可以……
额,她一向是工作狂,如果不加班处理完手头工作,肯定不答应他的任何“正当”要求。
但那也没关系,反正他一条手臂就能把她扛上肩头,想做的事照样不会落空。
再之后,她十月怀胎,肚子一天天变大,行动会越来越不灵活、脾气可能会变大、身材走样皮肤变差,连夜里睡累了想要翻身都做不到,而他,除了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心疼外,似乎什么也做不到了,包括她生产时的鬼门关走一遭的恐怖体验,他都无法感同身受。
所以他们只有一个孩子就够了,老爷子盼望已久的顾家继承人,从福利院领养也没问题。
孩子会慢慢长大,他们会慢慢变老,时间的脚步时快时慢,却永远不会停下来休息。某一天清晨,他们突然发现对方长了白发,眼角的皱纹又加深一分,工作时会跟不上年轻下属们的节奏,只能像老爷子一样退居二线。
那个时候,老爷子大概已经不在了,他们也终有一天要与彼此分离。
他不舍得她独自在世上忍受凄凉,他愿意先送她走,然后在途中追上她的脚步,牵着彼此的手走向未知。
夫妻去世后,骨灰是要埋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