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灏和苏菱之间的阻碍,绝不仅仅是一个向牧,但如果他愿意放手,事情总会简单一些。
莫一唐微微颔首,未等开口,却被向牧打断。
“不用急着为你好兄弟高兴,我话还没说完。”向牧捂着伤口,面带痛苦的咳嗽几声,而后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我会走远,但绝不会离开,若小菱有一天后悔了现在的选择,我一定立刻带她走。毕竟顾少爷从前做过的那些事,实在很难让人信任。”
有些错误可以弥补,却不能期待它如雁过无痕。顾廷灏曾经的所作所为早已刻在众人心里,即使他也有自己的为难,即使他已尝尽了懊悔的苦楚,也不能要求任何人忘记。
莫一唐能理解这种感受,微笑点头:“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们出走若遇到麻烦,随时来找我帮忙。”
这种立场中立的表态,听起来还算顺耳。
向牧也轻笑起来,引得伤口又是一阵抽痛,忍不住抱怨医生怎么还没准备好,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状似不经意的说:“我们这样谈话,看起来倒像朋友一样,但我哥终究与我不同,还是小心些为好。”
本来在聊感情的事,突然提起向琛,令莫一唐有些莫名。
不过向琛与顾家的恩怨,以及近些年来时不时搞出的小动作,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以向氏如今的势力,对付顾家已如蚍蜉撼树,哪来的本事再将莫家拉入战场?
虽然觉得这句提醒是杞人忧天,他依然道了声谢。
此时,苏菱早已赶到另一家医院。
看见她进门,顾老爷子随之起身,说要回家陪安安很快便带着管家离开,以此把空间留给他们。
顾廷灏仍躺在病床上昏迷未醒,但噩梦之后,意识正逐渐恢复清明。
脚步声靠近时,他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然而苏菱眼眶里蓄着泪,视线朦胧扭曲,并没有察觉。
“病成这样,昨天为什么不好好在医院住着,逞强跑出来做什么?”
——看到你陪在别人身边,心痛比胃痛更严重,再选一次我依然会离开。
苏菱哪里会听到顾廷灏心里的回应,坐到床边椅子上时,一滴泪从脸颊滚落,落在顾廷灏的手背上。
明明是温暖的,却烫的人心脏都蜷缩起来。
——别哭。
顾廷灏努力想发出声音,最终只是喉结轻动。
苏菱低头看了一眼,指尖拭去他手背上的泪,正准备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犹豫一瞬,还是双手合十握在掌心。
“反正你没醒过来,悄悄占点便宜,想必你不会介意吧?”
苏菱自说自话,虽是开玩笑的语气,声音却透着哽咽:“想介意也忍着,你没资格。当初我被你跟苏秀秀联合起来伤害的时候,处境比你更惨,我能咬咬牙撑过来,你有什么好矫情的?”
就在苏菱进门前不久,顾廷灏的体温已经在慢慢下降,此时差不多恢复到了正常温度。
而握着他的一双手,却仍然显得太过冰冷。
重逢以来,两人仅有过寥寥几次的肢体接触,他知道她身体一直没恢复好,手脚冰凉是常态,但相对而言现在的双手还是过于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