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亲手带大的孩子，对季修竹的忠心，老爷子还是信任的，方才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
今天叫他来，主要是因为他私下调查苏菱，没必要把话题扯远。
“不论你调查的初衷是什么，从现在开始，立刻停止。”老爷子言辞决绝，不留丝毫余地：“若再被我发现你有任何动作，我不介意用你来杀一儆百，震一震家族里那些搞不清状况的好事者！”
季修竹猛地抬起头，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么多年来，不管他犯了多严重的错误，不管外界如何，老爷子对他训诫永远只在私下，也正因如此，众人才会认定老爷子把他当成亲孙儿，并且一直在朝着继承人的方向培养。
用他来杀一儆百，在此之前，老爷子从未说过这种话，一次也没有。
“只因我调查了Diana吗？”他声线带了一丝轻颤，顿了顿，控制住情绪后才继续道：“我承认自己好奇她的身份，更好奇您为何对她与众不同，可我并没有意图伤害她。”
“你的好奇，已经是一种伤害。”
呵，季修竹无声嗤笑，到底是多珍视的感情，才会对一个人保护到这种程度，连一丝好奇都容不下？
他直视老爷子的眼睛，一字一顿：“即使我不查，其他人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您能管束我，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吗？更何况她身份复杂，背后不知藏了多少秘密，万一有心要害您，那……”
“她不会害我。”老爷子斩钉截铁。
对此，季修竹更觉得可笑，点点头道：“是，或许您已经查出了她的真实身世，也是因此才如长辈一样疼爱她，可无论她亲生父母是谁，毕竟已断掉了音讯多年，她的生活经历以及养成的人格品性，谁能保证万无一失？”
近日以来对苏菱的调查仍毫无所获，季修竹对她的认知，仍停留在她父亲是老爷子的忘年交，并被老爷子属意为继承人人选的误会当中。
误会不解释清楚，两人各说各话，到最后也是白费口舌。
老爷子早已烦不胜烦，险些脱口而出：“她怎么会害我？她是我的亲——”
季修竹瞳孔缩紧，双手也因激动和紧张攥成了拳，等到老爷子在盛怒之下公布苏菱的真实身份。
然而这次的激将法，如预料中一般落了空。
老爷子及时噤声，随即恼怒的摆摆手：“出去！记住我方才的话，停止对Diana的一切调查，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从疗养院出来，助理打来电话称合作商等得不耐烦，指责了百里集团的待客之道后已经回了酒店。
季修竹用力咬咬牙，压抑着怒气道：“派人照顾好他们的起居，一小时左右我就……”刚承受了一顿责骂，实在没心情再去登门表达歉意，考虑几秒改口道：“让副经理亲自去致歉，下次的会议时间可以由他们定。”
收线后，他缓缓收拢手指，攥紧方向盘，发泄般狠踩油门。
汽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但他毕竟习惯了用理智克制一切情绪，转过一个路口便降低车速，朝市中心的方向缓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