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很快回来:“主子,我带着仵作去了泼了狗血的地方看,仵作说那狗血应该是三天内泼上去的,因为血迹上还有腥味,如果是时间长的,腥味早就被风吹没了。”
楚诏笑:“才三天,这个局做得还真仓促。还有呢?”
“那个夭折的婴孩,仵作也说是这两天才流掉的,我打听到东阳大街上一户人家,前晚刚生了个死胎,我过去问了,妇人的丈夫说他们原本打算把婴孩埋掉,却突然来了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说要买那个死婴,喏,我把那个丈夫给拎过来了。”
十七说着,就把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推出来:“那孩子你卖给了谁,这里有买你孩子的人吗?”
书生看了一圈,最后盯住了冬兰:“有,就是她。”
冬兰脸色一白:“我……”
仲雅清狠狠拽了她一把,要她镇定。
书生道:“我原本是不卖的,虽说是个死胎,但也是我的孩子,谁知道会被拿去做什么,但这姑娘声泪俱下,说她是要拿去救命的,大夫告诉她胎儿是药引子,有药引子才能救她娘的命……我以前也听过这个说法,死婴可以入药救命,所以就没有怀疑,钱也没有要,想着如果能救人一命,也是这个孩子的阴德,没准能重新投胎个好人家。”
楚诏侧目:“冬兰?”
冬兰哆哆嗦嗦:“我、我……我没有买过什么婴孩,也不认识这个人……”
书生皱眉:“你这姑娘怎么撒谎呢?那晚虽然下雨,但我不会看错你的,我都还记得,你那天穿了一件藕色的裙子,撑着一把油纸伞。”
“前夜值守后门的小厮是谁?”楚诏不会在冬兰身上浪费时间,让这种人开口交代实情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狡辩不下去。
一小会安静后,一个瘦高男子走了出来,弯着腰说:“是奴才。”
楚诏问:“你看到冬兰出门了吗?”
“……”小厮偷偷看了一眼冬兰,咽了口水说,“奴才,看到了。”
楚诏:“何时出门?何时回来?”
小厮仔细想了想:“好像是酉时出门,对,是酉时,她出门的时候天刚黑不久,回来的时辰得是亥时了,因为没多久奴才就听见更夫打更。”
楚诏:“你还看到什么?”
小厮怠怠道:“奴才还看到冬兰拎着个菜篮子,奴才问她那么晚,又下雨,这是从哪里回来?冬兰叱骂奴才多管闲事,说这不是奴才能过问的。”
楚诏:“她是穿藕色裙子吗?”
小厮笃定:“是。”
冬兰站不稳地摔坐在地上。
楚诏看也没她,一边示意清辞继续按腿,一边问:“谁与冬兰同屋居住?”
罢了,看在他是在帮她洗脱污名的份上,按就按吧。清辞想着,就重新蹲下去,然而没按几下,争渡就被人丢了过来。
清辞茫然地抬起头,看到白珩舟不太高兴的脸色,明白了,白少爷的意思是,让争渡按。
在糊弄楚侯爷和糊弄白少爷之间,清辞选了后者——毕竟现在楚侯爷是在帮她,故人言“飞鸟尽”才“良弓藏”,现在鸟还没射完,她这就翻脸不认人,太不厚道了。
清辞假装没看到白珩舟利箭似的眼神,低着头专注按腿,她这一举动让楚侯爷身心愉悦,手指有节奏地在扶手上敲了敲。
他们这边眼神官司打得火热,那边也有一个丫鬟出列,福身道:“奴婢春分,与冬兰同屋。”
楚诏眼睛看着清辞,欣赏这个混账女人乖顺的样子和审问目击证人两不相误:“前晚冬兰回屋是什么时辰?说了自己去哪里吗?”
春分想了想:“大约是亥时末回屋的,奴婢问了冬兰今晚不是她伺候,怎么还那么晚回来?她说是大夫人头疼,留她在身边伺候,夫人睡下她才回来。”
楚诏一声笑。
清辞也摇了摇头。
十七笑眯眯:“所以冬兰姑娘,酉时到亥时这三个时辰,你到底是出门了,还是在大夫人屋里伺候?能给个统一说辞吗?”
“奴婢……”冬兰磕巴一下。
清辞垂着眸,眼角余光都没分给她一个,漠声道:“别撒谎了,没意义,府里上下那么多人,不会只有小厮和春分见过你。”
冬兰咬紧了嘴唇。
“是大夫人指使你去买死婴,对吗?”清辞明白始末了——无论是狗血、死婴还是乌鸦毛、槐树枝,都是仲雅清买通问道子后设下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