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内，姜郁便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既然知道我的目的，我们就不拐弯抹角了，说说你的主意吧。”
清辞一边四处打量这新建的院子，一边慢条斯理道：“首先，不能破坏议和。”
姜郁当即皱眉：“我就是为了破坏议和才来到大焉，如果不破坏议和，我们怎么反败为胜？”
清辞一笑，随手拿起一个貔貅摆件把玩：“我知道公主是想通过破坏议和，重新挑起两国战火，然后煽动百姓的舆论，给你皇兄安一个‘不作为’‘无能’‘昏君’的名头，理所当然地推翻他，取而代之。”
姜郁确实是这样想，虽然刚才就见识到她的本事，但这会儿被她说中了阴谋，心中还是微微一惊，抿唇说：“这样不行吗？”
“行是行，但你有没有想过，如今的顺国能不能支撑与大焉又一战？”清辞看着她。
姜郁目光一闪，没有说话，清辞继而道：“支撑不了，如果大焉一鼓作气，直接打到宏都城门下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候，你就不是女帝，而是亡国公主了。”
姜郁反驳道：“嗣王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嗣王？”清辞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能许给他的好处，不过是边境几座城池，怎么比得上整个顺国来得有诱惑力？公主可别忘了，嗣王殿下他要的也是大焉江山，也有一个一统天下的野心。”
姜郁被她说得心下微微有点慌乱，确实，她那个办法，说好听点是不破不立，但说难听点就是火中取栗，她一旦做了，就要面对顺国国力的考验以及嗣王这个合作伙伴的诚信考验。
前者，她心知肚明没有多少，败多胜少。
后者……
姜郁猛地一定神，眯起眼睛看着清辞：“你在挑拨我和嗣王的关系？”
清辞放下貔貅摆件，走到椅子上坐下，不问自取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无所谓道：“公主要是觉得我说的没有道理，那就当是我在挑拨吧。”
姜郁站了起来，围着她走了一圈：“你和嗣王不是一伙的吗？为什么会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算不得一伙，只是互利共赢罢了。长公主，如果你继续破坏议和下去，哪怕不做亡国公主，等你接手顺国时，面对的也会是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起码十年内喘不过气，你真的愿意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聪明人的做法。”清辞淡淡道。
姜郁在清辞身后考虑了许久，清辞半点不担心地喝完了一杯茶，只觉得长公主横行霸道，但选茶叶的目光倒是不怎么样，这茶比起燕竹送她的那盒差多了……说起来，楚诏应该知道她被姜郁带走的事情了吧？差不多应该要来了。
天马行空地想了一会儿事情，终于等到姜郁开口：“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问这一句，就代表她心中的天平是倾向她这一边了，清辞微微弯唇：“那公主能和我说说，你远在顺国，是怎么跟嗣王联络上的吗？”
姜郁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少女，手指在桌下轻轻摩擦花鸟纹银香囊，她和燕竹么……
冬天的白昼总是很短，半开的窗户窥见屋内说话的两人，一人说着，一淡然地听着，偶尔接上一两句，偶尔颔首表示明白，然后起身走到窗边沉吟片刻，转身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姜郁听着，眸子越来越亮。
日光渐暗时，两人的谈话也到了尾声。就像是掐好了时间点一样，她们刚刚谈完，姜郁的侍卫就来禀报，说百米之外有一辆马车带着几十个人朝这边来了。
清辞看都不用看，一猜就中：“是我家侯爷来了吧？”
姜郁玩味一笑：“倒是来得挺快。”
清辞起身，客客气气行了个礼：“那我就先走了，今日多谢公主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