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诏声音微哑，说话有些费劲，唯独眼神锋利如往：“江水是往下游冲去，我们去第一道水闸，他们应该都被拦在闸口。”
十七明白了，出事到现在已经两天，人早就被冲到下游，他们在事发地点打捞根本就是刻舟求剑，这个时候就应该去闸口！
第一道闸口距离事发地点不过十里地，远远的，十七就看到被冲上沙滩的一块巨大的船体：“主子，我看到船的残骸了！”
楚诏喉咙一滚，翻身下马，快步跑到岸线边，沙滩上果然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人，都是那艘船的遇难人员，比丹凤军在事发地点打捞起的多得多，足见他们的思路没有错。
十七连忙招呼手下，让他们找找看沙滩上有没有少夫人，又安排了几个下水去，没准还有没有被冲上岸的人，全都捞上来。
楚诏翻了几个人，都不是清辞，心底微微发凉，他又去看那块巨大的船体，这应该是船的二层栏杆处，他的手指从上面抚过，想着，清辞出事前是不是也曾碰过这里……
突然，他手指一顿，在原地来回摩擦，指腹下明显感觉到坑洼不平，楚诏眉心一皱，低头去看，发现上面有很多道凹陷。
这不是船本身自然损耗会有的痕迹，倒像是钢刀从上面砍过留下的痕迹，皇家的船怎至如此？难道船在遭遇天灾之前，还经历过人祸？
楚诏眸子深凝，沉声说：“十七，看这些人的死因是什么？”
“好。”十七弯腰检查，发现除了几个是溺亡外，大部分人身上都有伤口，他连忙说，“主子，他们是被杀死的！”
果然。楚诏抿唇：“他们还遇到了刺杀。”
十七睁大眼睛：“所以船毁人亡，不是意外？”
楚诏道：“不全是意外。”
他心下稍稍有些宽慰——比起在睡梦中毫无征兆地降下天雷，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就船毁人亡，在海难发生前有一场刺杀的话，起码清辞的状态是清醒，逃生的可能性比前者大。
一个负责盯梢的手下从树上跳下来：“主子，有人朝这边来了，是一队人马，整齐有序，应该是官府的人。”
他们这里人数众多，一看就看得出来个个都是练家子，在这个敏感时期出现在事故现场，若是被人撞见，必会被追问，到时候就得浪费许多功夫应付，楚诏当机立断：“暂且隐遁。”
“是！”
于是等刘唯景带着人跑到闸口时，现场一个人也没有。
楚诏藏在茂密的草丛里，静静窥视着他，因为离得远，他并没与看清他的容貌，只能从衣着判断，应是个有身份的。
刘唯景和楚诏一样聪明，知道到下游找才能找到人，他下了马，直奔跑沙滩，立即让手下的人翻找尸体。
他比楚诏幸运，找了小半个时辰就找到了苏顾，然而从上游被冲到下游的苏顾，已然溺亡。
刘唯景抱着苏顾的尸体，整张脸冷得像冰，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力，哪怕是心腹手下也不敢近身。
好一会儿，他沉默地抱起苏顾，上马，离开。
他的手下们看了看这沙滩上的满地狼藉，没有理会，跟上他。
他们走后，楚诏等人才从暗处出来。
十七问：“要查他们是什么人吗？”
楚诏现在哪有心情去查这些，哪怕来者是景泰帝本人，他也无暇理会：“继续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