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只好去追方喻同。
幸好还是下雨天,这商队很谨慎,都是护送着马车慢慢走,所以阿桂想着耽误一会儿也能赶上。
方喻同闷头走得很快。
但她生得比他高,腿也长,很快就追上了他。
阿桂一把扯住方喻同,他还想冲,却动弹不得。
阿桂道:“你要去哪?”
方喻同妄图甩开她的手,“我爱去哪去哪?你管得着吗?”
“你爹临走前...让你去苏安城。”阿桂拽了拽他,“你跟我走,我送你去。”
方喻同发疯似的挣扎,瞳眸泛红,“我不去!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阿桂静静看着他,等他闹完,也没有让他挣脱,而是问道:“你知道谁在苏安城,是吗?”
方喻同冷哼一声,伸手道:“把银子还我!说好了的,拿回银子之后,我俩一拍两散!”
他的瞳眸里闪烁着怒意,也不知是气话,还是真早就厌烦了她。
阿桂咬着唇角,思忖半晌,拿出那沉甸甸的小包袱,从里头拿出两串铜板后,声音凝重道:“那你好自为之。”
她没有劝他。
这小孩脾气倔得很,多说无益。
既然如此,她自个儿去苏安城,也好过带着他这拖油瓶。
更何况,银子已经还他。
她又管吃管喝了带着他逃难了这么久,本就不欠他们方家的。
阿桂头也不回,快步追赶离去的商队。
方喻同怔怔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眼神莫名。
……
阿桂撇下方喻同之后,便恢复了寻常的脚力,走得极快。
溅了一裙角的小泥点后,她终于追上了商队。
商队老大见到她孤身赶来,意外道:“你阿弟呢?”
阿桂神情轻淡地扯了扯袖口,漫不经心道:“他不是我阿弟,只是路上结伴而行的陌生人。他不去苏安城,大叔,只捎我一个的话,能不能少一串铜板?”
“行!就当结个善缘吧!”络腮胡子沉吟片刻,还是为难地答应下来,“只是这吃喝……”
“我自己带了干粮。”阿桂微微一笑。
络腮胡子点点头,去前头引马。
阿桂坐在最后头的车驾上,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
漂亮的琥珀色眼眸里,映着斜斜落下的雨珠。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去苏安城。
只是不知为何,偏偏生了气,和方喻同犟上了。
气他不知好歹,气他不够听话。
却又忍不住想,他孤身一人,不像她能坐上商队的车马行一程路。
也不知道他一个小孩,要怎么办。
阿桂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抛下他。
跟着商队行了小半日,天黑下来。
恰好雨停。
大家找了片林子,生火烧水做饭,说说笑笑,很是熟稔。
都是一群大男人,说笑间都是些荤话。
阿桂一个小姑娘杵在其中,颇有些不适应。
她索性揣上干粮,去林子里吃。
一停下来,又忍不住想方喻同如今到了哪里,也不知他能不能自个儿生火。
若是不会,那可就麻烦了。
阿桂味同嚼蜡地吃完最后一块地瓜干,小口抿着冰冷的水,心头复杂难安。
她从脖颈处拿出娘亲送她的玉佩,指尖细细摩挲着玉佩温润无暇的棱角,小声问道:“娘亲,我是不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