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行一看这朱一矛朱大人肥头大耳,就知道在武官当中属于混子那种。
高岐佑道,“朱大人,这是我亲侄子,你也知道,楚州安抚使是做什么的。我刚刚挑来的那个几个人,可都能让他带上?”
朱一矛呵呵笑道,“那是自然。谁人不知小高大人是陛下亲指的正七品外官?高大人挑好的那几个人,想必已经准备好了,不日就跟随小高大人去往楚州。”
高岐佑端着茶吹了一口,但是没喝,“那十个人往后可是我这亲侄子的左膀右臂,可否让他们跟着何以一同去高府转转?”
朱一矛愣住,随即又笑道,“高大人,这可不合规矩啊。”
高岐佑嘴角翘起,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威胁,“我这侄子三甲最末,却戴上了这顶乌纱帽,不也是不合规矩吗?”
朱一矛赶紧打趣道,“忘了这孩子父亲是高先生了,带走,带走吧!”他凑到高岐佑耳边,低声道,“大人,您一来就挖走我十把骨血,若是都折在了路上......”
高岐佑也掩嘴耳语道,“这孩子有多受陛下恩宠,想必朱大人也知道。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怕是朱大人府上的骨血都在旦夕之间了哇!”
朱一矛嘴一咧,掩饰住心头的震怒,转而对纪行道,“孩子,一路当心。”
纪行气定神闲,“定当万分小心。”
等纪行与高岐佑从兵部离开时,他们身边已经多了十个身着便装的马夫。纪行看着他们的穿着,不禁想到一幕,随便拉了一个人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一顶轿子?”
可惜那人鸟都不鸟他。
纪行尴尬回头,对高岐佑道,“二叔,你找的都是什么人?”
高岐佑见纪行吃瘪,得意得很,“等回去你就知道了。”
纪行倒是颇有点看不懂高岐佑这番姿态,“难不成他们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
高岐佑笑笑,“这个地方不方便说。”
这倒是吊足了纪行胃口,等他回了府,那十个马夫打扮的健卒被高岐佑安排到一边。
纪行这回可不愿意放过,“二叔,他们到底什么人,神神秘秘的?”
高岐佑道,“在十五年前有一桩悬案,三百甲士疑似被季夏一人屠杀,这个事你知道吧?”
纪行笑笑,“江湖朝堂都闹腾得不得了的大事,我哪会没听说过?”
高岐佑道,“那三百人不是随随便便能调出去的,只有大臣外出且路途凶险,才会派出他们。这三百精兵,有弓弩手,有藤牌兵,有刀斧手,有持槊甲士,也有擅于近身缠斗的剑手。”
高岐佑的一番话瞬间将纪行的回忆拉回十五年前。堂堂散人境高手,差不多被那三百人逼得油尽灯枯。
纪行凝重道,“莫非那十人......”
高岐佑笑道,“正是,十五年能做的事实在太多了。当年大势方稳,匆忙建成的叁佰甲士尚还没有来得及研习阵法,若是让他们习得十门杀阵,恐怕季夏也难逃脱。我给你挑选的这十个人,其实是给你挑了个杀阵。”
纪行猛地抬头,困扰自己多日的难题就这样被高岐佑轻描淡写地解决了,“他们武功如何?”
高岐佑装作不值一哂地道,“不比当年与季夏一战的人差,起码也得六品。”
纪行愣住良久,甚至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手笔啊!”
高岐佑呵呵笑道,“你出门在外,又没有我在一旁照看,这点小事还是要帮你做好的。”
十个六品高手的意义在哪里,纪行现在可懂得太多。可以说这十个人在他身边,比两个七品高手还要稳当。这几天他日夜不停地操练那六个人,却始终没能让他们的武功有任何实质性的突破。而且现有的十门杀阵已经备好,他也不必再劳心费力操练那六个人。
纪行对高岐佑深深一礼,“多谢二叔。”
高岐佑笑道,“不足挂齿。”
到了夜里,纪行回到老宅,给那十个人安排好了住处。
李诵筠道,“今天公主府的人来过,说让你明天......”
纪行没等她说完,“瓶儿来过吗?”
李诵筠摇头,“没有。”
纪行道,“看来公主是知道了。”
李诵筠道,“你什么时候走?”
纪行道,“还不清楚,不过应该没几天了。你在等我?”
李诵筠点头。
纪行道,“围着这宅子转转吧。”
李诵筠道,“你这宅子我今天已经转了十圈了。”
纪行道,“那就陪我转第十一圈。”
李诵筠就跟着他一起走。纪行道,“你想跟我一起走?”
李诵筠答非所问,“这不是已经跟着你一起走了吗?”
纪行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李诵筠道,“楚州安抚使,正七品,这种官衔可是前途无量啊。”
纪行笑道,“你真这么想?”
李诵筠疑惑道,“难道不是因为高先生的原因?”
纪行道,“看来你是有所不知。楚州安抚使,十五年就有十三任死在任期。要么病死,要么劳累而死。这可不是什么肥差。”
李诵筠还真不知道楚州是个什么地方,“你是说?”
纪行道,“京都居大不易,我父亲觉得将我送到楚州是一种保护,偏偏某些大人物也想兵不血刃,让我死在楚州。”
李诵筠这就懂了,“你是说此行是向死而生?”
纪行道,“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能想到。你还要与我同行吗?”
李诵筠叹道,“我来京城一是答应了我父亲,二是答应了高先生,你说我要是不和你一起走,我又该去那里呢?”
纪行道,“说不定会一起死在楚州呢?”
李诵筠皱紧眉头,“我是贪生怕死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