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青躺在天牢,浑身是伤。天牢归刑部管辖,他知道自己算是得救了。因为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除了纪行和刑部之外的人来见他。
当然,当他见到纪行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大局已定。这个年轻人真有通天彻地的大本领,当初承诺他的那些,直到现在依然朝着这个年轻人说讲的方向发展。
一个狱卒过来,从石洞里把饭送进来。
关汗青这种高手的牢房,自然都是石质,那些木头做的栅栏,只怕被他一脚就踢断了。
狱卒从上边的望台往里看,“活的死的?”
汗青现在懒得说话,因此趴在地上连动都没动一下。他伤势很重。刑部最懂得怎么把人弄成半死不活的样子。但是他是七品上的高手,整个大齐也没多少人的武功能比他更高,莫说民间,便是在刑部,七品上的武功也足够他横了。
那个狱卒十分纠结该不该开门进去查看。说实话,都混到做狱卒了,虽然是在刑部总枢,还是在天牢当差,可是他也不过四品的功夫。面对汗青这种高手,由不得他不小心。但是现在这个人的死活至关重要。在汗青被关进来的时候,那规格可是难得一见。
说真的,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多厉害的人物,但是他牵扯到的那几位人物可就厉害了。狱卒一时踌躇,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假如自己贸贸然闯进去,此人虽然重伤,可是就是病虎他也不敢随意招惹。等了许久,还是不见里边有什么动静。
“不会真出事了吧?”狱卒喃喃自语,随后他又喊了一声,“汗青?你莫要耍手段!”
汗青艰难地翻个面,“没死!活的!”
狱卒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放饭了!”
汗青瞥了他一眼,“新来的?”
狱卒知道这个人在刑部待了十几年,说起来也算他的老前辈,“是。”
汗青道,“以后在这别说放饭。”
那狱卒道,“为什么?”
汗青道,“天牢分三层,上边还有一层,下边还有一层,你都知道。我这儿是石牢,最下边的是水牢。光是关在这层的人,不差大人物,你小心说错话,连着帽子带脑袋全没了。”
狱卒冷笑,“不劳您操心。”
汗青不再说什么。那狱卒见他还能喘气,便不再逗留,直接走了。
这大门以玄武岩制成,可见主人的雄厚财力。大门四季常开,似乎一向对路人表示着欢迎,只是有胆子有背景进这道门的人,整个齐国拢一拢也没多少。不巧,纪行正是这么一小撮人中的一个。
门前的守卫仔细看了看纪行,发现的确是他们印象中的那个人之后,便给他放行了。纪行抬脚踏进这道门,进来之后的视野就开阔多了。
里边是两排大理石白色石柱,石柱之上长年缠着鲜艳的红绸。纪行很奇怪这红绸怎么从来没有掉色,想来是有下人常常更换。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过来,说是唐突,倒也真有点唐突。他现在身份不一样,那些护卫连问他一句都不敢问。要知道他可是陛下心尖儿上的大红人,怎么有人敢为难他?而且传闻里陛下如此宠信他,更与红菱公主有关。
早在三年前京城坊间就流传开了,陛下之所以给了一个三甲同进士最末的进士正七品武官,很有可能是看中了这个年轻人的文采。这是在为红菱公主挑驸马呢!再加上从红菱公主府中传出来的,她似乎一向对纪行态度十分友好,更加让坊间的这种无稽之谈变得可信了起来。
纪行能排进齐国公子榜中第三,很有可能编这本书的人也是看在这点上面,不敢把纪行的名字排得太过靠后。开玩笑,陛下都说好,你敢说不好?
纪行走在这公主府中,步伐缓慢。这是晚上,虽然月光不怎么亮,但是公主府向来灯火通明,竟然给这府中景色增添了一股子不一样的韵味。
不一会儿,一个婢女迎上前,“高公子,公主已经知道公子到访,只是公主现在不便见客。”
纪行皱皱眉,看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便笑着点点头,“有劳姑娘传话,在下这就回去。”
婢女却急道,“公子,这么晚了,你可是找公主有急事?”
纪行愣了愣,随后和气道,“公主现在不便见客,在下来日再来造访吧。”
婢女赶紧道,“公主说了,若是有急事,公主不便见客。若是游游湖,看看水,她半个时辰后就会见你。”
纪行不好说自己有急事,便道,“只是三年未见,今天偶然到了这里,想着公主当初说在下可以随时进府,便进来看看。”
婢女笑笑,“那公子在这儿等着。”
纪行见她一溜烟就跑没了,根本来不及阻拦。他是知道京城坊间传闻的,自己怎么就挑了个晚上来这儿,这不是明摆着自己要来坐实这些传言吗?只是那婢女带来的话似乎有些奇怪,搞得好像红菱公主与自己真有什么风花雪月的事一样。
他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便只能双手负在背后,在这公主府里瞎走。说瞎走也不是瞎走,基本都是在一些空旷地方,随便挑个地儿就能看见他的身影,不至于那婢女来寻他找不着人。
等了好一会儿,他却发现那婢女再也没来。难道自己被人放了鸽子,自己在这儿傻等也太傻了。随后他想起来那婢女所说,若是自己因为私事要找公主看看水,半个时辰后她就回来见自己。一想到半个时辰,纪行不禁觉得有些古怪。这个红菱公主此时在做什么,怎么要自己等半个时辰?
红菱公主那话说得暧昧。但是他却深知这个女子的危险,当初自己与她一战,如果他猜得不错,她的内力功夫之深厚,恐怕已经有了八品的水准。再加上此女城府,怎么可能会像小怜那样对自己一脑子的痴想?
只是既然人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要是现在就走反倒失礼,便只能在这里等着了。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等足了半个时辰,那婢女果然来寻他。纪行见了,便拾步走向她。等到那婢女到了纪行身前,“公子,公主在观湖亭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