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沼蛙的传承记忆当中,它祖先经历的那恐怖的一幕仍未退散。它蛰伏这么多万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到它祖先那样的巅峰时期。想起那尊恐怖的天神,它仍然不寒而栗。可是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归它所有了,它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广大前程,不禁哈哈大笑。
魔沼蛙现在可以说是得意忘形到了极点,不过这并不影响,因为在这里它是无敌的,没有人能对它造成一丝伤害。
“星神啊星神!你想过我还有重来的机会吗!?嘎嘎嘎嘎嘎!你也死了一百万年了,等我回归,我看天界哪位神能挡我!嘎嘎嘎嘎嘎!”魔沼蛙哈哈大笑。
在它的美好想象当中,它似乎已经看到了紫薇大帝为它俯首称臣,群星绕它而行,就连魔主也要跪舔它。它有如此夸张的想象力,其实并不奇怪,谁让它是魔呢?弱肉强食,谁的拳头大谁是主子,在它眼里这些法则根深蒂固。
当年那恐怖天神一脚踩死它的祖先,在它的传承记忆当中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如今的魔沼蛙对于那恐怖天神的恐惧超过了一切神魔。如果当年一脚踩死它祖先的不是那位星神大人,而是紫薇大帝的话,保准它现在最怕的是紫薇大帝。
魔沼蛙像是想到了什么,它顿时变得不一样起来。它修行有一百三十万年,一百万年前来到了这里,只求一个能让自己栖身的地方,实属不易。在它的传承记忆当中,两百万年前,那尊大神视若无物般将它的祖先一脚踩成了沫沫。之后的七十万年间,它那一代又一代的祖辈便开始向着宇宙边缘逃遁,不敢再留在魔界中心。
这七十万年间,众多魔沼蛙迅速开枝散叶,就怕自己这一脉彻底断了传承,也算是十分努力了。直到将近一百万年前,仅仅修行了三十万年的魔沼蛙听说那位大神击碎了整个大自在天道,差点没把魂吓出来。那时候它刚刚来到这午托星域,消息传来的时候,其实距离那位大神击碎大自在天道已经过去好几万年了。
本来魔沼蛙就很怕那位大神,一听说连大自在天道都没了,便对那位大神的畏惧深入到了骨子里。可是后来的消息就让它轻松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了,因为据说是那尊大神击碎大自在天道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应该是和大自在天道一起殉葬了。
所以这才有今日的魔沼蛙的猖狂,它们这一脉在魔道不受待见一百多万年,实在是被打压得太惨。即便那那尊大神消失已久,它们也不敢回去。今日眼看自己白占了这么一个大便宜,它怎么会不得意忘形?
这整个午托星域都被天界遗忘了,就相当于将整个星河的财富全部遗弃了,这可相当于是魔界一方界主的私产,它能不高兴吗?
魔沼蛙内心的那颗炽热的野心开始膨胀起来。一时间它竟然有些恍惚,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潜藏在它身体当中的血脉,此时无端无由地被唤醒。它的祖先原本就是堪比一界之主的强大魔神,身体内的血脉本就是极其强大的魔神血脉。今天这血脉突然被唤醒,就连魔沼蛙自己都莫名其妙。
它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发生着变异,而且速度很快。同时它的实力竟然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此时下方世界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们惊恐无比,四处逃窜却又无路可逃。穹顶之上的那些异魔已经有一些融入了这方世界,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无数真灵高手响应钦天监提司的号召去往太山,他们已经无路可去,太山只不过是他们最后的心灵寄托,其实有没有用,他们自己也没底。
不知为何真灵高手涌入太山的消息一下就如野火般传开了,全天下的人都争相恐后往太山逃窜。似乎那是他们最后的归宿,或者说是坟墓。可是那些真灵之下的人,就算跑得再快,又要猴年马月才能跑到太山呢?
他们何去何从,根本没有人能够给他们答案,他们现在信仰的纪行也不能,因为纪行现在正在魔沼蛙的肚子里。
不过也有一些真灵高手没有去往太山,比如陈丹青。
陈丹青为吴妙可垒了一座坟,面色已然恢复平静,就像他一向的模样那般。没有人能说清楚他为什么能够随时保持平静,可能是因为他早已猜到结局会是如何吧。陈丹青守着凌烟阁,守着吴妙可的墓,无悲无喜。
天上已经没有了太阳,转而是密密麻麻的异魔趴在穹顶之上,想要融入进来。那些异魔绝大部分都有真灵九境的实力,哪怕一只都够他陈丹青忙活的了,何况是数十亿只?他想起来纪行说的,如果哪一天他失败了,就为他画一幅春秋大梦。
众生的痛苦,惊惧,陈丹青不是仙人,他无法切实感受到,但是他想都能想到这些人现在有多么绝望。陈丹青开始作画了,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作画。为纪行画一幅春秋大梦自然是用不着了,因为他现在就连纪行在哪儿都不知道。不过当时纪行冲出天外的时候,他是有所察觉的。
既然魔沼蛙现在如此肆无忌惮地将手伸进这方世界,那纪行现在的处境可想而知。
陈丹青要画什么呢?
他想起来自己年少时,因画艺受皇帝赏识。皇帝有一同样画艺高超的私生女,名头虽然不光彩,可是毕竟是皇帝的亲生骨肉。于是皇帝想要将私生女留在宫内,免受俗世苦厄。正巧在这个时候,陈丹青就把自己送来了。于是他和吴妙可的婚事就这样确定下来。直到新婚当晚,陈丹青都不知道吴妙可是何许人物。
他被安排在了凌烟阁,同吴妙可一道。之后他画艺逐渐精进,竟然以画入道。这才有大商雪藏数千年的画道大师陈丹青。
与吴妙可相伴八千年,陈丹青对其感情可想而知。
脚下是凌烟阁,眼前却是金銮殿,陈丹青就像少年时一般眼神迷茫。
“会画什么?”皇帝饶有兴致。
“禀陛下,会仕女图。”说话的太监小声,“丹青,不要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