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头涌起百般滋味,叶英看着她终是无奈地挪开了视线,“扰着我你倒是心安理得。”
“我又不是沈小姐隔三差五打扰您练剑。”静姝的眸色微低,只要他的身边没有别人,就算不把她放心上,她都觉得够了。
沈柔果真过几日就要返回苏州,关于亲事,叶英却始终没有当面说什么,沈柔离开的前一天夜里,叶孟秋把他叫去书房,直接把话铺开了问。
叶英却行了一礼,道:“父亲,我无意娶妻。”
打量着这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叶孟秋皱眉道:“你今年二十有二,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都已经在你母亲肚子里了,再拖着成何体统?”
“父亲,我只想静心悟剑。”叶英依然面不改色。
叶孟秋又问:“再过两年我有意将山庄交到你手上,没人替你帮着打点可如何是好?”
“二弟处事沉稳,有他在,父亲尽可放心。”
叶孟秋愁了,“你将来是藏剑山庄的庄主,要是膝下无子,大业交给谁人继承?”
“二弟已行了冠礼,父亲可以早做打算。”
叶孟秋的脸直接黑了大半。
叶英面色如常地走出书房,看见门口站着的叶晖,后者一脸苦色地跟了上来,“大哥,我也暂无成家之意。”
沉顿许久,叶英动了动唇,“无妨……还有三弟。”
叶晖转念一想,也是,后面还有三个弟弟呢,那么多儿子叶家总不可能无后。
刚从叶孟秋的书房出来,叶英在回去的路上又被庄主夫人叫去说了一大堆话,望着满脸期切的母亲,他还是摇了摇头,“母亲,我不想白白蹉跎了别家女子。”
像是深有感触似的,庄主夫人终是长长叹了口气。
次日沈柔便要走了,临行前她来了一趟落梅居,同叶英告别,“打扰少庄主多日,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谷雨低头递上一只锦盒,静姝看了叶英一眼,见他颔了颔首便弯腰接过,听得他在旁客气地答道:“前几日西湖一游被毛贼扫了兴,若是下次沈小姐再做客藏剑山庄,在下会带着沈小姐重新游览一番。”
“如此甚好,听闻西湖风光四时皆有不同,沈柔下次会挑个日子与家母一同前来。”沈柔微微一笑,笑意却未及眼底。
车马已在山庄门前候着了,沈柔没坐多会儿便起身告辞,有些贪恋地看了看叶英清俊的面容,“少庄主,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叶英朝身边的人轻声吩咐:“静姝,你去送送沈小姐吧。”
静姝一愣,最近他是不是使唤自己越来越顺口了?不过叶英的话她向来是言听计从的,依言陪在沈柔身侧朝院门走去。
默不作声地出了院门,静姝刚想告辞就听得沈柔一句话,“静姝姑娘,再陪我走一段吧。”
乌色的眸光微怔,看了看身后的落梅居,微微一点头。
时值盛夏,山庄中蝉噪声此起彼伏,静姝默默地跟在沈柔背后,朝着山庄大门走去。
“静姝姑娘,是喜欢少庄主的吧?”
细碎的步子止住,静姝抬头看向前面走着的沈柔。
“一开始只是我的直觉罢了,现在看来我的直觉还是挺准的。”沈柔转过身,“有没有人与你说,你同少庄主的气质很像?喜欢一个人,便会成为他的样子,这话听着不无道理。”
静姝垂落了视线,沉默地站在朱红长廊上。
“你很幸运,少庄主待你极好,哪像我,他连亲自送我都不愿。”沈柔的双眸带着涩意,却还是笑着的。
“沈小姐,您想多了,我与您说过,少庄主心中只有剑,容不下旁人,对我好也不过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罢了。”静姝淡淡地答道。
“是吗?”沈柔兀自思忖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此番回去我会与母亲说,舟车劳顿,沈柔不愿远嫁他乡,央母亲为我另寻一门亲事。”
眼底闪过一丝惊疑,平静的小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讶异。
迎着静姝惊讶的目光,沈柔慢慢说道:“我虽对少庄主好感颇深,但也是一个对爱情有肖想之人。若是我爱的人心里没有我,与活寡何异,即便藏剑山庄家大业大,对我也没有半分吸引力。”
静姝陪着沈柔一路到了门口,车帘撩起的时候,沈柔忽然转过头来问她:“若是如你所说,少庄主往后去那剑冢长年闭关,你会等着吗?”
“……等。”
除了等,她什么也做不了。
沈柔一愣,继而苦笑:“你倒是等得起。”
静姝看着远去的车马,心思忽然就被风吹乱了。回到落梅居,叶英还在书房,静姝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敛起情绪走进去,“少庄主。”
“嗯。”叶英推了推沈柔送的那只锦盒,“这个你拿去吧。”
静姝一愣,“可这是沈小姐送您的东西。”
“无妨,你爱吃糕点,便给你吧。”
抿了抿唇,静姝抱住那个锦盒,眸色轻垂,只要能陪在他身边,等着又何妨?
沈柔返家没多久,两淮就寄来一封信,言辞恳切地表达了爱女恋家,不愿远嫁,便将结亲的意向妥善推拒了。
收到信后的叶孟秋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又放到跟前站着的叶晖身上,后者察觉气氛不对慌忙借口有事处理,直接从父亲的书房里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