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兰两眼紧闭,眉头也是死死皱起,听到静姝的声音才吃力地睁开一丝眼缝,“静姝啊……”
“也不知是谁在走廊上洒的水,风一吹便冻住了,顾姐走路没仔细,硬生生摔了一跤。”见静姝搀了上来,旁边的人给她挪了个位置,把顾心兰受伤的经过絮絮叨叨地一说。
“娘!”她抓着顾心兰冰凉的手,瞳孔剧缩,“您忍着点我马上去给您请大夫!”
旁边的人连忙拽住她,“别慌别慌,大夫已经在路上了,先把人搀进去吧。”
七手八脚地把顾心兰抬回房间,大夫果然马上就到,清理完伤口又上了许多止血的创药,那块血迹斑斑的纱布看得静姝一张脸惨白。旁边的人后知后觉地把这呆了的小姑娘拉到门外,轻声细语地一番安慰。
过了一会儿,叶英也得到了顾心兰摔伤的消息,放下手中事务过来的时候大夫已经走了,有几个下人一脸担心地站在房门口,见叶英走来纷纷低头行礼,“庄主。”
叶英微微颔首,站在门外朝里看去,顾心兰头缠着纱布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旁边趴着一个瘦弱的人影,握着她的手伏在床头,默不作声。
“兰姨这回摔得是真的狠,扑了好多药粉才把血止住,可把静姝给吓得,小脸都白了。”下人们在旁感叹了一声,“那小姑娘这段日子一直小心看护,兰姨没她陪着就出了这一回门便摔成这样子,唉!”
叶英走进门,趴在床头的人动都没动,只是紧紧地握着顾心兰的手。他再近一步,便听得静姝讷讷的声音。
“我该陪着娘一同去的。”
叶英微微凝眸,“不是你的错。”
“我要是陪着就不会这样了。”静姝缩起肩膀,吸吸鼻子,小心地捧着掌中粗糙的大手轻轻揉搓。
顾心兰经这么一折腾早就累得睡着了,叶英走上前去,见她冷汗涔涔面色苍白,再看静姝神色也有些憔悴,“我让人安排个人过来帮你吧,要是兰姨身体好了你却累病了,她又该心疼了。”
静姝紧抿着唇,接受了叶英的好意,没过一会儿就有个二十出头的侍女走了进来,她没抬眼,淡淡地吩咐道:“你去帮忙煎药吧,我自己守着我娘。”
侍女垂头应是,取了药材就往后厨去。
乌色的眸子落在顾心兰满是细纹的手上,静姝眼中星光点点,垂头枕在手边沉沉睡去。
顾心兰起初还有清醒的时候,等年关一过,昏昏沉沉的时间就多了起来,时不时地起烧,静姝把事情全都推给旁人,成日守着她。
叶英得空便会来探望,但名剑大会在即,纵使叶晖包揽了大半事务,一些贵客临门时作为新任庄主他也不好闭门不出。
一日,叶英在洗心堂会客,门外却有人通报庄外有一老道士到访,穿得破破烂烂又没有名帖,与其说是道士,还不如说是个乞丐,赶也赶不走,蹲在门口声称是来找人的,问他找谁他又不知道名字,就说是在这庄子里的。
叶晖和叶英对视一眼,也不知是何许人也,“大哥,我去看看。”
没过一会儿叶晖就回来了,表情十分古怪,看了看叶英,示意他走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大哥,你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在扬州遇到的那个老道士吗?”
叶英眸色微抬,“是他?”
叶晖点头,“大哥,他应该是来找静姝的,人还在门口站着,又不肯进来,你看……”
“此处交给你,我去处理。”叶英出了洗心堂便往大门走去,守门的藏剑弟子见他出来纷纷行礼。
一个灰头土脸的老道士盘腿坐在石像下闭目养神,听到有脚步声出来,眼缝一抬,见不是他要找的马上又闭了回去。
叶英来到他面前拱手作揖,“前辈。”
老道士轻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前辈,静姝的母亲病重,她在旁侍疾,您在这里等,是见不到人的,不如随叶某进庄去见吧。”叶英维持着作揖的手势微微低头。
“不去不去,你这庄子里待了好些个麻烦的小鬼头,老头子才不进去,我就见见小姑娘,你把她叫出来就好。”老道士连连摆手,一双眼精光四射地扫着山庄大门,生怕他口中的小鬼头忽然就从里面蹦了出来。
“她一直陪在母亲身边,若是肯出来,叶某早就让人替您去叫了。”叶英垂手望着落梅居的方向,似是十分无奈。自从顾心兰卧床,静姝成日陪在身边,不肯离开半步,劝也劝不动,谁说都不走,就算是他也无法强求。
看叶英的样子不似有假,老道士犯愁了,“那你们这儿的墙给翻不?你指个地儿,老头子偷偷翻进去就好。”
身后两名藏剑弟子的脸登时绿了,当着庄主的面说要翻墙,这哪儿是偷偷啊……
“好,前辈请随我来。”叶英倒不甚在意,作了一礼,亲自引路,像是领着人翻墙去了。
两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老道士拍拍屁股跟在叶英身后沿着山庄外墙走远,这个老道士到底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