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外头的风声就传进了叶孟秋的耳朵,他甚至还得知叶炜落魄失意,被一霸刀女子收留,更是气得不行,只觉得藏剑山庄的脸都被丢尽了。
“孽子!”
蓄着内力的一掌拍在椅子上,扶手直接变得粉碎,大厅里叶晖和叶蒙表情跟着一抖,纷纷难看了起来,他们若要想办法把叶炜弄回庄,看来是难上加难了。
“这可如何是好?”送走叶孟秋,叶晖直接长叹了出来。
叶蒙提议道:“要不我们先给三哥送些财物,让他暂时在外安身,等父亲气消了再找个机会把他接回来。”
“三弟的性子,收不收都还是个问题。”叶晖心中发苦,看了眼旁边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话的叶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静姝就在门外候着,也听到里面的人愁恼不止,自那日给叶炜送信后她有一次看顾心兰回来的路上走去过一回。
她没进客栈,只是在外头竖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房间里正好有人在说话,大半是柳夕的声音。她似是想让叶炜振作起来,不停地说着劝勉的话,叶炜鲜少应声,但脾气却没之前那般大了。
三兄弟从里头走了出来,叶蒙要去看望婧衣,叶晖有话想和叶英说,两人便一道走,静姝落了几步跟在后头,就听得叶晖一个劲地想要说服叶英去把叶炜劝回来。
“二庄主不必太过担心,三庄主在外自有一番际遇。”
“嗯?”叶晖停下步子,朝身后出声的静姝望去,“什么意思?”
她想了想,说道:“三庄主刚气太重,旁人劝他不得,他若是一蹶不振,我们都是没法子的,但有的人可以。”
叶家兄弟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世间纵有百炼钢,亦能化为绕指柔,以柔克刚,一物降一物。”静姝垂下头去,“我觉得那位柳姑娘喜欢三庄主,且她说的话三庄主像是能听进去的。”
若是柳夕对叶炜无意,又怎会宁愿受着委屈也不肯离开他身边,执意照料他那么多日。她们都是女人,那样的目光她太了解了。
看着一本正经的静姝,叶晖呆了很久,顾心兰去世以后这丫头在人前鲜少主动开口,即便是跟在他后面做事也是惜字如金,此刻怎的说出这么一番惊天动地的话来。
和叶英在岔路口分别,叶晖满脑子都还是静姝刚才说的,他觉得这事越想越不对头,转过身就想找静姝再问个究竟,可背后连个人影都没有。
人呢?
静姝快到落梅居时才发觉自己跟错人了,习惯跟在叶英身后走,她都忘了这时候应该跟叶晖去核算账目,刚想悄悄调转方向,前面就传来了叶英淡淡的声音,“你去看过三弟了?”
上次静姝送信回来的时候说叶炜待柳家小姐不好,如今又说他能听得进劝,叶英便知她后来有去过那附近。
“扫墓回来路过远远站了一会儿,没露面。”静姝老实交代。
她又偷听……平直的唇线抿起一丝波澜,从顾心兰的墓地回来可不会经过什么客栈,只能说明是静姝特意绕过去的了,“怎么对三弟的事这么上心?”
“我看您总是为三庄主的事伤神,二庄主又跟您叨叨个不停,所以……”乌色的眸光游移至脚尖,头顶忽然被人按住轻轻一揉。
“你费心了。”
耳根悄悄染上一丝热度,她暼开了眼,“还好。”
“去吧,二弟该找你了。”叶英心中好似松了口气,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叶孟秋不准山庄内任何人和叶炜有来往,叶晖和叶蒙不敢私底下探望,叶英安于落梅居参悟剑道,看似不过问叶炜的事,实则每逢静姝出庄扫墓或是替叶晖办事,都会远远地“路过”一番。
静姝说不出个所以然,她长大后能听到的距离更远了,走路也愈发轻飘飘,每一步都像是踏着空气一般,还好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她觉得没什么奇怪。
可叶晖就奇怪了,有一回他去和叶英议事,静姝从侍女手中接过茶走了上去,又是一点脚步声都没有,他终于忍不住道:“静姝,在庄子里走路你这么小心作甚?”
乌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小心?
叶英看了眼她的裙摆,低头若有所思,他也很久没听见静姝的脚步声了,除非是她刻意弄出声来,虽然大多时候他都是靠气息分辨的,不过这丫头最近几年好像连气息都快让人判不出来了。
静姝用脚点了点地,没觉得声音有何特别。
“要不是你这丫头不能习武,我当真怀疑是个内功深厚的得道高人。”叶晖已经被那轻飘飘的步子惊过好几回了,静姝嘴上不爱出声,脚下走路又没个动静,跟在后头就像空气似的,他一转身还把自己吓了一跳。
静姝愣了愣,低头看着鞋尖,没人听见?
见她疑惑的样子,叶晖不由调侃了一句,“不如你给自己挂个铃铛得了,省得再吓着旁人。”
听出他的笑意,静姝抿了抿唇,半阖着眼杵在一旁不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