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依言把自己从藏剑山庄里带出来的东西全部摊在了桌上,盛长风一件一件地检查过去,到头来却并无所获。
“都在这里了吗?”
点点头。
叶英低声问:“如何?”
“老朽……”盛长风摇了摇头,抬眸正要说话却看见了嵌在青丝中的一枚玉簪,“静姝姑娘,可否借你头上的玉簪一阅?”
下意识地一摸插在发丝里的玉簪,静姝犹豫了一会儿,取下来递给了盛长风。
盛长风左右翻看着玉簪,随后突然将其置于火上炙烤,静姝连忙上前一步,却被叶英硬生生按住,她挣了挣,“那是我娘的……”
话音刚落,青白的玉身忽然融化出浓稠的黑色液体,盛长风当即松了手,簪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焦肉味,引得人微微作呕。
叶英将面色苍白的静姝扶到一边,盛长风取了一方帕子将地上的碎玉捡了起来,银针轻触却并无发黑的迹象,他分外疑惑地换了一根银针再试,结果仍是一样。
“先生?”
“此物着实稀奇,银针竟验不出来,若不是老朽方才无意靠近烛台觉得有些异常也难以发现。”
叶英微皱着眉,“这枚玉簪静姝一直戴着,叶某也时常触碰,并未出现和静姝一样的症状。”
盛长风顺势给叶英把了脉,的确如他所言并无任何异常。盛长风拿针刺了静姝的手指,一滴殷红的血落到了碎玉上,只见血珠中当即冒出大量白色的泡沫,他再用银针一验针尖立刻变得浓黑,“奇了,难道此物只对静姝姑娘有毒?”
“能够制出专门针对静姝的毒药,对方一定对静姝的体质非常了解。”叶英沉声,他就在她身边,居然给了贼人可乘之机。
静姝看着顾心兰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四分五裂,心口像被揪住一样疼,“玉簪是我娘给我,我从未离身,怎么会被人在上面做了手脚?”
“姑娘再仔细回忆回忆,任凭你如何警觉,害人之心防不胜防,总有无法顾及的时候。”盛长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问道:“姑娘除了这两日噩梦,当真没觉得任何不适或是异常之处?”
静姝摇了摇头,视线却忽然顿住,她微抿着唇看了眼叶英,低声道:“许久不曾梦到那个人了。”
一时没有意识到她在指谁,叶英在她随后小声的解释中想起她曾说过她梦里总会看见一个和他一样的白衣男子,前两次还对她多有提醒。
盛长风对此十分新奇,细问了发梦的经过以及她最后一次梦到那人的时间。原本静姝偶尔还能在清醒的时候听到一两声男子的嗤笑,可顺着盛长风的问题细究回忆,才发现自从山庄里出现了草鬼她主动入梦寻他说话以后便再无交集了。
静姝身上灵异颇多,盛长风也无法给出解释,只能从医者的角度开了几贴宁神静气的方子。送走了盛长风,应付了叶无心,静姝回到房间的时候叶英正在内室里皱眉思索,听到她进门便低声唤她过来,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觉得你身中奇毒和那梦中之人可有关系?”
对那个极为肖似叶英的男子,静姝直觉对方不是坏人,只是性子恶劣了些,往常还能梦见他的时候从未有过梦魇,如今他不知去了哪里,她也睡不安稳了。想到这神秘人的由来,静姝曾经猜测他是海棠树上的精怪,后来又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和寒铁给人的感觉极为相似。
她抬起了自己的手腕,银白的细链熠熠生辉,“我觉得他对我并无谋害之心,他可能……可能是在护着我。如今我中了毒他却不见踪影,会不会是他也受到了影响?”
叶英忽然轻皱着眉,握上静姝纤细的手腕,“方才先生并没有检查你的手链。”
乌黑的眸光一愣,的确,玉簪和这对寒铁手链,都是她一直不曾离身的,玉簪有时还会摘下,但手链她从来没有摘下过。
“不……不会吧。”
“以防万一。”叶英抿了抿唇,摸索着摘下她手上的细链,“寒铁不怕火炼,别担心,去试试。”
静姝执着银链的两端,试探性地架在烛火上烫了烫,一直烧到了炙手的温度才拿开,“应该没……”
话到一半,脑海中忽然响起了颤抖的抽气声,她恍惚着听见了一声怒骂,整个人顿时栽倒在地。
“静姝!”叶英连忙将人捞起,仔细检查了一番她体内的灵气,发现内息平稳并无波动才稍稍定了定神,轻轻拍了拍她的侧脸,怀里的人嘤咛两声,小手无意识地按住了他的手腕。
这是,睡了?
静姝在一阵天旋地转后被人骤然扯入一片白到刺眼的世界,乌黑的眸子受不住周围强烈的光线下意识便闭上了。
“玉朦胧。”
心神一阵,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不由微微睁开一丝眼缝,可她的附近一点人形都没有,声音也是从四面八方一同传来的,“你……是你吗?”
“借你的手链躲一躲,你倒好,险些烧得本公子神形俱灭。”
静姝一时语塞,想起他刚开口说出的三个字,又问:“玉朦胧是什么?”
“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