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很意外。”静姝的诡笑不减反增,她抬起另一只手敲了敲自己的额角,手腕上的银链跟她的眸子一样透亮,“是不是很好奇玉朦胧怎么突然没用了?”
脚下站立的屋顶忽然伸出一只只腐烂的手,静姝飞身一跃,银白的剑光将屋瓦连同那些碍眼的手搅得粉碎,剑风卷起血沫子朝那女子推去,对方脸色一变,慌忙闪躲。
“看来你们弄了个连自己都不敢碰的毒,这就有意思了。”静姝不甚在意地抹去溅上脸颊的液滴,青黑的斑点很快化为莹白。
“你到底是怎么解的玉朦胧……”苗疆女子有些狼狈地躲闪着静姝不断挥来的毒血,别院的局势在静姝的气势发生变化后出现了猫捉耗子般的一边倒局面,她一边退避一边拖延着时间,为了增添胜算而制造出来的毒尸反而成了静姝手中的助力,心中暗暗叫苦。
怎么解的?
盛长风当初取走了静姝的血,照着玉器匠人的说法用绿矾油浸泡,毒素果然减退,随后便征得了叶英和静姝的同意,将绿矾油加入了药方。那碗药让静姝疼了一天一夜,经脉开裂全身出血,叶英和盛长风一刻都不敢离开她身边,等到药效过去伤口慢慢愈合,静姝才昏死过去。
她不是养玉人,融了玉石精魄的人,本身就是块玉,所以绿矾油当真解了玉朦胧的毒。
苗疆女子察觉到静姝出手的滞缓,立刻寻到了机会拉开距离,不等她退到安全地带,眼前站着的人影却有些模糊了,她心神一震刚要转身,冰冷的触感便穿透了自己的皮肉从胸口刺出,耳边是一道森冷的嗓音:“你是不是想拖延时间?拖到这具身体气力不济陷入昏迷?”
被刺穿的心脏艰难地跳动了几下,真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女子无法言语,耳边魔鬼般的低喃却还未停止。
“听说每个养蛊人身上都会养着一种蛊,名为凤凰,对不对?”
女子的眼眸急剧缩起,不等她疯狂挣扎,尖锐的指甲便拨开伤口的裂隙,五指探入模糊的血肉,几番搅动之下抓出一条紫红色的小虫。随手将不断抽搐的身体丢在了地上,静姝松开手,那只小虫就掉在女子面前。
“敢打本公子的主意,就该做好被报复的准备。”银色的眸冲上一道血光,两行赤红的泪沿着眼角滑落,静姝抬起了脚,踩上那条还在蠕动的小虫,左右挪移,踩了个稀烂。
躺在血泊中咯血的女子目眦欲裂地看着凤凰蛊被人踩死,目光含恨地看着面前的静姝,当她看到静姝的双眼被赤红取代七窍溢血之时,她忽然笑了起来,“你就继续强撑吧,灵胎的身体撑不住,你也得死。”
静姝的身形微抖,一剑刺入地面,她拄着剑尽量站直身体,周围的毒物仍在摇摇晃晃地向她靠近,她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声线恢复了往日的平淡,“你我都死,还藏剑西湖一个安宁。”
吼声迫近,静姝返身用尽体内最后一丝灵气随剑挥出,平扫的剑风将周围的一切齐齐砍断,一口
鲜红的血吐在了脚下大片粘稠的毒液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她垂眸看向身边没了声息的苗疆女子,惨白的月光照亮了仿佛地狱般的别院,她浑身上下有股被火烧般的疼,她拄着剑一点一点挪过散落的残肢断臂,脸色愈发青白。别院不大,她却仿佛走了一百年,跌跌撞撞地跨出院门,整个人直接前倾从台阶上滚落下去。
仰面躺在冰冷的地砖上,静姝的眼皮时不时地合拢,她身上的灵气都被掏空了,情况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意识模糊间,她看到一颗黄色的流星划过天空,她隐约听到了叶炜的声音,那颗流星去而复返,有人把衣服盖在了她身上,随后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英……”
耳畔紧贴着熟悉的唇温,开开合合发出的声音她却听不清了,脑海轰鸣一片,她勾勾手指,本想捏住一片衣角,最后却无力地坠入黑暗的深渊。
“你来啦……”
叶英紧紧抱着怀中失去意识的女子,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式微的呼吸和减弱的心跳让他无比恐慌。
叶炜站在他身边朝别院里看了一眼,惨烈的景象让他忍不住微微掩唇,硬着头皮走进去查看情况,脚下的鞋底有些滋滋声响,他连忙退步,再回头看昏死在叶英怀里的人,不由道:“大哥,我们先将静姝送到盛先生那里看看吧。”
话音未落叶英的人影就不见了,他连忙交代一路跟来的弟子们守好别院不许任何人进去,这才赶忙飞身去追前面的人。
叶家兄弟分散在山庄各处找了没多久便找到挟持了叶婧衣大摇大摆坐在中庭的苗疆男子,叶蒙看到小妹在贼人手里哭红了眼一怒之下直接出手,旁边的兄长一时来不及阻拦,对方也完全没有想到会有头发怒的狮子直扑上前,连谈判的余地都没有。
趁乱救下了叶婧衣,叶英返身呵退叶蒙施展心剑之术,对方正欲逃跑的时候迎面撞上从别院赶回来的叶炜,当头落下的剑气在他身上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数不清的虫子从体内爬了出来,顷刻就变成了一副皮囊,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叶英挥剑布下密密麻麻的剑网,只听得那些四处爬散的虫子发出阵阵类人的惨叫,原来他就是用这种方法从暗牢里逃出来的,他们没有想到这个苗疆的练蛊人居然丧心病狂到把自己的身体完全喂给了蛊虫。
叶家的所有弟子警戒了一晚上,叶婧衣被送到了叶孟秋和老夫人身边,四兄弟和柳夕叶琦菲都在落梅居里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