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叶孟秋已经对苗人突然来犯的事情起疑,后来因为静姝去世才不了了之,要是被叶孟秋知道静姝的奇异来历,到时候的态度就很难说了。
心里思量来去,叶晖道:“反正大哥眼下已经留在扬州,三弟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我估计这件事并不好说,你们先去见父亲,将陨铁交代一番再见机提大哥和静姝的事,我去说服母亲,到时候再将母亲请来以防万一。”
三兄弟进了松涛苑以后兵分两路,叶晖去了老夫人常待的佛堂,而叶炜叶蒙两兄弟则直接往叶孟秋的书房去。
老夫人上了年纪,吃斋礼佛的事情极为上心,正在佛像面前闭目默念,手中的念珠一停,余光扫向不知什么时候跪在旁边蒲团上的二儿子,“你来干什么?”
叶晖嘿嘿一笑,“见母亲礼佛,儿子也学着您的样子拜拜。”
“瞧你这油嘴滑舌的样佛祖都不定理你。”老夫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合十的双手在佛像面前祈祷了一句:“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就是叫我不省心,佛祖发发慈悲,赶紧赐我儿一个姑娘娶过门管管他这样子。”
叶晖连忙掩唇重咳了两声,“母亲,您跟佛祖说这事做什么,这姻缘的事儿佛祖管不了。”
老夫人闻言一声冷哼,“佛祖都管不了的事为娘就更管不了了,前日王员外家的姑娘哭哭啼啼地来我跟前诉苦,你说你陪着人家到了湖心居然自个儿回来了,让你们去赏荷不是让你去送客,你这作派哪家姑娘肯同你议亲!”
“哎这不是突然间商行里有点急事要去处理嘛!”叶晖暗暗叫苦,这几年老夫人都快把杭县出挑的女子全给他相了一遍,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地要他成亲。
老夫人提起这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商行里的事能叫事儿?婚姻大事才是关系子孙后代的大事,你都三十三了,别人在你这个年纪都开始给儿子找媳妇了,你呢,你连自己的媳妇都还八字没一撇!”
“母亲消消气,我知道您想着抱孙子,可咱家除了我不还有别人嘛!”叶晖讨好地帮老夫人捏了捏肩膀,那双老皱的眼却转过来剜了他一眼。
“你倒好意思说,老四就学着你那歪样嚷嚷着不肯成亲,嬷嬷们传了他几回,他直接搬进剑庐住着连自己院子也不回,你们兄弟几个真是一学一个样,成心想气死我!”
“母亲,我说的不是四弟。”叶晖眯起了眼,压低声音道:“我说大哥呢。”
老夫人愣了一愣,话里的气头消了半截,露出一丝心疼来,“我倒是想给阿英找一个姑娘,可是……以往我跟他提这事,他都会想起静姝那姑娘,秦嬷嬷说每次我走了以后阿英都会去那个园子里坐上好久,这叫我怎么忍心在他面前再提娶妻的事。”
长长地叹了口气,“要是那姑娘还在就好了。”
“母亲,静姝还在呢。”
耳畔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却直钻老夫人的脑海,“你说什么?”
“静姝当年没死,让人给救走了。”叶晖捏着老夫人绷紧的肩膀,“这不,大哥知道了,就去寻她去了。”
心中的震惊一时没让胸口的气喘过来,老夫人连忙转过身来急急地拉着叶晖的手,“那找着了吗?静姝在哪儿呢?”
叶晖一看老夫人的反应就知道她定会向着静姝的,也不卖关子,“找着了,在扬州。”
松了口气,老夫人心头的喜大于惊,直接就从蒲团上起身,“找着就好,那他们回来了吗?你这臭小子这么大的事绕这么多弯子,直说不就完了!”
“母亲别急,他们还在扬州呢。”叶晖拧了拧脸,露出一副苦恼的神色,“这事儿没想象中的那么顺利,静姝她身体不好,不想回来拖累大哥。”
老夫人不由惊讶,“这是怎么的,怎么不好了,让她赶紧回来,你打发人去请大夫给她看看。”
叶晖忍不住叹了好长一口气,“母亲,这的确是不太好,就是她当初那病,那个尸毒……她还没解呢。”
尸毒?脚步不由退了退,“就是三年前死了很多人的那回,连盛老先生也没办法的那个毒?”
为难地点了点头,“是啊,不过静姝找到了方法能够稳定尸毒,但是她担心会给大哥和叶家带来麻烦,不肯回来。”
想到叶英去找那个人,老夫人不由心头一跳,“那阿英……”
“母亲放心,您晓得静姝那姑娘的,她肯定是宁可自己受伤也不叫大哥有危险,要不然也不会怎么都不肯回来了。”叶晖一边说一边留意母亲的神色,见她脸上深深的担忧应该是在害怕叶英跟着中毒,便十分痛心地说道,“静姝也是可怜,身中不治之毒,一个人无依无靠,别的人都不敢同她待在一块儿,孤零零地这么过了些年,这要是将来有了什么不测,只怕到最后都没人发现……”
老夫人的目光不由泛起了心疼和怜悯,“那孩子从小就命苦,亲生爹娘不要,养母又早早地去了,如今中了那般致命的毒却孤苦伶仃的,实在是太可怜了。”
叶晖立即附和,“母亲都这般心疼,大哥就更心疼了,眼下静姝不敢回来,这叫大哥哪舍得下!”
捏了捏手中的念珠,老夫人道:“那尸毒当初我听嬷嬷们讲可是要人命了,静姝那孩子也是受苦,她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照顾总归不好,若是回来……”
听出了母亲话里的迟疑叶晖连忙道:“其实三弟早就知道静姝的行踪,他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就是在替大哥照顾静姝,这次三弟同四弟一起回来,我听他说静姝身上的尸毒虽然致命,但是她有别的法子压制,同寻常人接触没什么问题的。”
叹了口气,老夫人两眼瞥向叶晖,“你这臭小子是在替你大哥和静姝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