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的人甫一听见那熟悉的声音瞳孔骤缩,几句话的功夫后猛然跃过砖墙,翻入出云阁的院内,落地的瞬间十几柄利剑齐刷刷地指向他身上各处要害。
柳夕听见角落里的动静一惊,转身见一黑衣人突然出现在院子里,连忙拉住身边的女儿后退一步,同时守在庭院四处的藏剑弟子也冲出来将她们母女护在身后,也有人脚下飞快地往庄内各处去。
面罩后唯一露出的眸直直地盯着那个紧搂着叶琦菲的华容女子,满眼的不可置信,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而将他团团围住的暗卫立刻警惕地挡在了他面前。
黑衣人索性摘去了脸上的面纱,脱口而出的称谓已是时隔三年,“夕姐!”
柳夕一愣,半晌才欣喜地推开身前的藏剑弟子走上去,“哲弟?”
“我……”柳哲震惊万分地看着本该化作白骨的柳夕,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他低头看见一手攥着柳夕衣袖的叶琦菲,那双明媚的大眼正好奇地打量着他,叶琦菲到霸刀山庄的时候尚且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却是个会走会跳,读书识字的女童了。
撤去满院子剑拔弩张的气氛,柳夕有些激动握住柳哲的手,“你怎么来了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父亲母亲姑母他们可还好?二哥有下落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同样激动万分的柳哲无法招架,叶琦菲瞅了瞅似是不知从哪儿说起的柳哲,心里一排辈分便道:“娘亲,饭菜要凉了,让舅舅进屋同我们一起吃吧。”
“好好好。”柳夕一转身,却是落下满脸的泪来,旁人怎么劝都止不住。
柳哲忙和叶琦菲将人扶到屋里坐下,待柳夕缓过情绪才问起她在藏剑山庄的事,当初她拔剑自刎是不争的事实,所有人亲眼看着她下葬,怎么她如今又好好地出现在叶家?
“是菲儿的干娘救了我,那年回返柳家之前,她将一枚金针埋在了我的身体里,我当时并不清楚她那么做的目的,等我死而复生之后才得知是她猜到我此去有难,特地用金针锁住了我最后一丝气息。”柳夕略去静姝身上诸多奇异之处,将当初的事挑挑拣拣一说,说到后来又渐渐垂了泪。
若是她再坚强一点,当年的悲剧也不会发生,将自己的人生潦草收场,她对不起养育自己的父母,也对不起自己的丈夫和女儿。现今她留在叶家陪伴叶炜和叶琦菲,心中仍愧对千里之外的柳家。
叶琦菲拿着绢帕小心擦着柳夕的眼泪,稚嫩的嘴说着宽慰的话,爹爹不在,她一定要照顾好娘亲。
柳夕又问了许多很多柳家的近况,得知柳浮云至今还是没有下落,心中不免悲伤。姐弟俩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柳哲见她们母女俩住在这般雅致的院子,周围又有诸多人保护,看得出几分她们在叶家的地位,在得知此前同叶炜成亲的那人其实就是柳夕之后才道是错怪了叶炜。
久别重逢的姐弟俩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柳哲顾及庄外还有随从等着接应自己,便起身告辞,面对叮嘱他不可将自己还在人世的消息告诉任何人的柳夕,柳哲微微一顿,问道:“夕姐,伯父伯母也不告诉吗?”
神色微黯,柳夕和女儿相视一眼,缓缓抱住了叶琦菲,“叶家和柳家的关系没有缓和之前,我是不能回去了。”
毕竟,柳夕已经是个死人。
柳叶两家当初因为叶炜和柳夕的结合几番闹出不死不休的场面,如今她沉寂在藏剑山庄内,便是不想柳家和叶家再起争端。且她相信自己的丈夫还有他的兄弟会把所有事情处理好,兴许将来有一天她还能回到那片她出生的故土在双亲面前谢罪。
柳哲出了房门,就见台阶下站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对方朝他身后跟出来的柳夕母女躬身行了礼,便向柳哲一拱手,道:“这位公子,我家二庄主有请。”
说着,还让开了视线,柳哲的视线便映入院门外一个负手挺立的黄衫男子。
此前的动静必然是惊动了叶晖,柳夕想要上前解释,却被小厮拦住了,“夫人放心,二庄主只是叮嘱几句,不会为难公子的。”
“夕姐莫慌,这里我来得便去得,别担心。”柳哲示意柳夕安心,便昂首朝出云阁外走去。
叶晖一早就得到消息赶来了,听说擅闯的人是柳夕的弟弟以后便封锁了消息,把各处被惊动的人给打发回去,自己则是在外头等着姐弟俩说完话。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朝院内有些紧张的柳夕示意了一番,便客气地向柳哲拱手一作礼,“阁下既是弟妹的旧识今日之事就不追究了,叶某只有一句话,希望阁下怎么进来便怎么出去,今日所见的人和事也莫要在外声张。”
原本还在内心做了一番应对的柳哲心思一松,也朝对方一拱手,拉上面罩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叶晖叹了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捏了捏眉心,他转身走进院子,叶琦菲小跑着来到他身边煞有介事地说道:“二伯伯,刚刚那个是菲儿的小舅舅,你可不要欺负他哦!”
哭笑不得地一揉那个鬼灵精的脑袋,没瞧见人那身法高超的模样,他一个武功的半吊子能怎么欺负人家?不过竟然让人如此毫无声息地潜入了庄中内院,看来藏剑山庄的值守还是有待加强。